寧凡蹲在翎月華面前，目光灼灼。
翎月華被他嚴肅的神情感染，再次歪著頭，秀氣的眉毛輕輕蹙起，緊接著便是丟出一個反問。
“小哥哥，你問的是哪個生命禁區呀？”
寧凡聞言，身體微微一怔。
哪個？
難道和無始天宮有關聯的生命禁區有很多？
寧凡開口問道。
“月華，你的意思是無始天宮和不止一個生命禁區有關系？”
“是呀！”
“唔……具體的，月華也記不太清太多啦，但是月華知道，比起那些什么圣地啦，皇朝啦，咱們無始天宮，和那些生命禁區的關系，要更加緊密哦！”
寧凡聞言緩緩站起，眼眸中充斥著一抹疑惑。
要知道，‘生命禁區’是天地間最神秘、最危險、最不可揣度的絕地，是生命的禁絕之所，環境極端，靈力混亂。
孕育其中的生靈鮮少有好相與的對象。
可現在，翎月華卻告訴他，無始天宮和生命禁區的關系更加緊密？
這背后的含義，有些細思極恐啊！
無始天宮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勢力？它的立場、它的淵源、它所追求的道路……
令寧凡現在有些摸不著頭腦。
震驚過后，寧凡再次蹲下，雙手不自覺地扶住了翎月華纖瘦的肩膀，繼續追問道。
“月華，你仔細想想，有沒有哪一個生命禁區，它的名字，或者和它相關的什么重要人物，是和‘言’這個字有關的？”
“或者說，無始天宮和這些生命禁區之間，是否存在著什么只秘密？某種約定？契約？或者必須由特定之人說出特定話語才能觸發的古老盟誓？”
“……”
他將自己所有的猜測和已知線索都融合進了這個問題里，希望翎月華能給出自己想聽的答案。
翎月華被寧凡連續的提問問住了，小巧的眉毛皺得更緊了。
她努力地思索著，睛里光芒明明滅滅，似乎真的有某些極其模糊的碎片在試圖拼湊。
寧凡屏住呼吸，耐心等待著。
然而半晌之后，翎月華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最終化為一片清澈的茫然。
她緩緩地、有些抱歉地搖了搖頭，聲音也低了下去。
“‘言’……？小哥哥，月華想不起來，不知道哦，關于秘密、盟誓……月華平時也接觸不到。”
“抱歉。”
“……”
看著翎月華有些苦惱和沮喪的小臉，寧凡心中的希望瞬間消散，不過他也沒有責怪翎月華的意圖。
“沒關系。”
他松開扶著翎月華肩膀的手，揉了揉后者的小腦袋。
寧凡心中并非沒有太多失望。
更多的是一種無奈。
是啊。
翎月華再怎么特殊，本質上依舊是個心性如孩童般單純的存在，她哪里能知道關于無始天宮的秘辛啊。
念及此處，寧凡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將心頭那點焦躁強行壓下。
不能急。
也急不來。
他轉而開始冷靜地梳理現狀。
事實上，寧凡這一天得到的收獲已然遠超預期。
紅蓮地心火雖然尚無確切下落，但他至少從言小姐那里確認了此火消息的確實存在。
此外他還得到了金甲門長老金無涯的明確承諾，愿意動用金甲門的消息途徑為他打探。
這是一個相當有力的助益。
金甲門身為中州大宗，煉器起家，對天地靈物，異火奇金的關注和消息渠道，必然比尋常勢力更為靈通。
至于言小姐那邊……雖然暫時卡在了‘那句話’上，暫時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但換個角度上思索，只要知道‘那句話’的秘密，就能從言小姐那邊得到紅蓮地心火的消息。
寧凡暫時無法聯系言小姐，但寧凡與金貢互留了通訊玉佩，而金貢作為金甲門弟子想必能聯系到言小姐。
這第一步。
邁得已經算得上相當順暢了。
當前最重要的，除了繼續打探消息，便是提升實力！
異火乃是天地造化所鐘的奇物，珍貴程度無可估量。
‘紅蓮地心火’很有可能在某個大勢力手中，或者處于尚未現世的狀態。
前者就不提了，從大勢力手中搶奪異火，必定需要足夠的實力。
若是后者，一旦紅蓮地心火現世的消息走漏，哪怕只是些許風聲，也必將引來無數強者，勢力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般蜂擁而至。
屆時，爭奪之慘烈，可以想象。
沒有足夠的實力，哪怕異火就擺在眼前，他也根本沒有資格參與爭奪。
更遑論將其奪到手中。
實力。
才是一切的根本！
說起實力提升……
寧凡能走的路，實在太多了。
首先便是‘才氣’。
寧凡從淵柱中獲取到海量的才氣，是提升自己才氣萬象意最直接的資糧，才氣萬象意提升后，寧凡便是可以用它來對自己進行全方位的提升！
想到便做。
他收斂心神，看向一旁乖乖站著的翎月華緩緩開口。
“月華，哥哥要修煉一會兒。”
翎月華見寧凡不再追問那些讓她頭疼的問題，立刻松了口氣，小臉上重新綻放出笑容，用力點頭。
“嗯！月華知道啦！小哥哥你修煉吧，月華給你守著！”
寧凡不再耽擱，原地盤膝坐下。
他深吸一口氣，排除所有雜念，雙眸緩緩閉合，整個人的氣息瞬間沉靜下來，仿佛與這片古老遺跡的靜謐融為一體。
心神沉入體內。
“嗡——”
一股玄奧莫測的感知力以寧凡為中心，悄然彌漫開來。
這不是對敵的偵查，而是向內，向細微處，向本質處的極致洞察。
在天人意的觀照下，他自身仿佛化作一個透明的小宇宙，血肉、經絡、靈力的流轉，乃至意念的波動，都清晰可辨。
而在那丹田深處，以及周身百骸之中，沉淀著的那一團團、一縷縷金色的光華，便是此次收獲的才氣！
寧凡心念一動，掌心向上，緩緩攤開。
“嗤……”
一縷比發絲還要纖細的金色氣息，如同擁有生命的小蛇，自他掌心悄然鉆出，靜靜地懸浮在離掌心三寸的空中。
它并不耀眼，卻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純凈而厚重的韻味，仿佛凝聚了智慧的結晶。
它是文明的星火，天地間最本源的‘理’與‘道’的片段。
在天人意的極致專注下，寧凡的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對這一縷才氣的觀摩與觀想之中。
他看到的，不再僅僅是金色的光。
那光在感知中分解、延展，化作無數細微到極致，不斷生滅的符文幻影，它們交織成某種蘊含天地至理的紋理；又仿佛聽到了無聲的宏大篇章，講述著力量運用的妙理，規則存在的形態；
更觸摸到一種可塑性，一種能夠隨觀想者心意、填充進任何框架的啟迪……
玄之又玄四個字，都難以形容寧凡現在的狀態。
寧凡如同直面知識的海洋，規則的顯化。
沒有固定的形態，卻可以成為任何形態的基石；沒有狂暴的力量，卻能讓力量發生質的飛躍。
漸漸地。
寧凡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空間，甚至忘記了自身，他的全部存在，似乎都沉浸在與才氣本質交融的狀態中。
“可以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寧凡意念中閃過一道清明。
下一刻——
“轟！！！”
沉寂于他四肢百骸，丹田經脈中的海量才氣，如同聽到了帝王號令的千軍萬馬，轟然涌動！
它們不再需要蠻橫的沖撞和引導，而是向著寧凡本身的萬象意融合！
才氣涌入，開始對寧凡的自身的才氣進行從內而外的重塑、填充、升華！
“咔嚓……”
寧凡仿佛聽到了某種無形的屏障被輕柔卻堅定地捅破的聲音。
原本停留在黃級瓶頸的才氣萬象意，氣息開始節節攀升！那種啟迪、智慧的韻味愈發濃厚。
玄級！
幾乎毫無滯澀，寧凡的才氣萬象意悍然跨入了玄級的門檻！
但這遠遠不是終點，寧凡體內的才氣實在太雄厚了，支撐著這次提升勢如破竹，繼續向前推進！
玄級初期……穩固……繼續向上……
最終。
在消耗體內全部才氣后，寧凡的才氣萬象意直接來到玄級中期！！！
寧凡緊閉的雙眸，眼皮微微顫動。
眼底深處，仿佛有無數細微的金色符紋一閃而逝，隨即隱沒，恢復成往日的深邃。
但整個人的氣質，卻發生了一種微妙的變化。
少了幾分刻意收斂的鋒芒，多了一種內蘊的圓融智慧感，仿佛對天地間的各種力量，規則，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和親近。
感受著意念深處那更加靈動的才氣萬象意，寧凡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
不過寧凡并未立刻將這部分才氣萬象意轉化為實力。
他決定先留著。
現在使用才氣萬象意，能讓功法、武技、武意得到一些提升，但那并不能讓寧凡的實力發生質變。
但萬一接下更接觸到更有價值的東西呢？
屆時秘法在前。
寧凡又沒有才氣，那不就尷尬了。
才氣這東西，隨時都可以使用，而現在，寧凡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寧凡念頭再轉，手掌一翻。
一盞造型古拙、通體仿佛由某種溫潤白玉雕琢而成的燈盞出現在他的掌心。
燈盞出現的剎那，即便殘破，也自然流露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滄桑與神秘道韻，與這片無始天宮遺跡的氣息隱隱共鳴。
正是得到燈座和其余三片蓮葉的九蓮寶燈！
寧凡的目光落在寶燈之上，眼神變得無比專注，甚至帶著一絲炙熱。
是時候了！
九蓮寶燈得到更進一步的補完，他體內的才氣也充沛如江河，可以進一步的探索這無始天宮，看看其究竟隱藏著怎樣的恐怖傳承。
“月華，和哥哥一起探索無始天宮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