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被邊月氣狠了,還是心里那道坎跨不過,姜舒苑從醫院回來第二天,就病倒了。
邵奇峰外出野釣,已經三天沒回家。
老宅除了管家和傭人,就只有姜舒苑。
傭人見到她,恨不得躲開遠遠的。
管家也不敢貿然上樓。
所以,沒有人發現姜舒苑的異常。
直到……
整整一天一夜,都沒見她下樓吃飯。
廚房的人把飯菜熱了又熱,還倒掉重做,才慢慢意識到不對勁。
上報給管家后,管家頂著被罵的風險,硬著頭皮去敲了姜舒苑的臥室門。
這才發現她人已經暈倒在地板上。
管家嚇壞了,但很快鎮定下來,吩咐司機把姜舒苑送去醫院。
在此期間,又給邵奇峰和邵潯之、邵言之都打去電話。
邵奇峰和邵潯之人在外地,但都表示立馬趕回來。
好在邵言之人在帝都,下了庭,接到電話,便直奔醫院。
“我媽怎么樣?有沒有大問題?”
邵言之在病房外截住醫生。
姜舒苑儼然這兒的常客,主治醫生一眼就認出邵言之。
“邵律放心,姜女士所有檢查指標都無異常,應該是急火攻心,情緒波動過大,導致暈厥。現在人已經清醒,不過還是建議留院觀察兩天。”
“好的,謝謝。”
邵言之松了口氣。
他簡單總結了一下醫生這番話,大致意思就是:沒問題,就是自己跟自己較勁,然后氣暈過去了。
想到這里,邵言之忍不住嘆息一聲。
何必呢?
都這把年紀了,又從癌癥手里搶回一條命,還有什么看不開的?
推門進去病房前,邵言之幾次深呼吸,才勉強調整好情緒——
“媽?我進來了哈。”
姜舒苑果然醒著,倚坐在病床上,靠著枕頭,一臉虛弱的樣子。
“我問過醫生了,沒什么大問題。過兩天就能出院。”
姜舒苑往他身后看了兩眼,確定沒有其他人,才略顯黯然和失望地收回目光。
“嗯。”
“吃蘋果嗎?我給您削一個。”
“……不吃。”
邵言之在病房坐了一會兒,期間姜舒苑也不說話。
他嘗試主動開口,但幾乎不會有回應,頂多就是一聲“嗯”。
母子倆安靜得像對陌生人。
很快,邵言之就渾身別扭,坐立難安。
“媽,我突然想起所里還有點事,你這邊沒什么問題了,那我就先回去工作了,等晚上下班我再來看——”
“走吧走吧,全都走了最好!反正面對我,你們幾個都沒耐心。”
“我……”邵言之張口想要解釋,可看見姜舒苑那張冷冰冰、拒絕溝通的臉,就半點解釋的欲望也沒有了。
解不解釋,有什么區別?
反正都那樣。
“行,我走了。”
他也不拖泥帶水,說走就走。
門關上的那一刻,姜舒苑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實在氣不過,她抓起床頭柜上的茶具扔出去。
茶杯摔在地上,碎得稀爛。
聽見這道脆響,護士站的護士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聽,又開始摔了。”
“管她的,反正豪門錢多,別說幾個普通的茶杯,就是古董也隨便砸。”
“這個月保潔阿姨的工資要漲了。”
“哈哈……”
這時,一道如沐春風的聲音傳來——
“請問,姜女士的病房是哪間?”
值班護士聞聲抬眼,下一秒,愣住。
該怎么形容眼前這人的氣質呢?
儒雅中,帶點沉郁;溫柔之下,又藏著一絲危險。
像一個謎,隱藏在薄霧里。
仿佛看得清,又好似看不明——
朦朦朧朧,模模糊糊。
帶著一種不真實感。
“……Hello?”
“啊?哦!您說的姜舒苑姜女士嗎?”
“對。”
“請問您是她什么人?抱歉,按照醫院相關規定,我們需要對來訪人員進行身份核實,才能放人進去。”
“沒關系,我理解。我應該算她……故人的兒子。”
“晚輩?”
男人愣了一下,隨即笑著點頭:“可以這么說。”
“好的,請您在這里登記一下,名字和聯系方式。”
男人登記完,護士告訴了他病房號。
他抱著一束花,朝病房走去。
“我去——這男的誰啊?有點帥喲。”
見人走遠,另外幾個護士立馬湊上來八卦。
“叫什么名字?我看看……”她一把搶過登記表,“Chou?外國人啊?”
“感覺像ABC,用英文名也很正常。”
“他是姜女士的誰啊?侄子?別說,下半張臉長得還真挺像……”
“咦?他手里拿的花……”
“花怎么了?”
“好像是……菊花?”
“不會吧?菊花不是祭奠死人的嗎?怎么會拿來探病啊?”
“可我真的看見是菊花……好吧,也可能是我眼花了。”
護士站這邊嘻嘻哈哈在說笑、八卦,而男人在轉身離開護士站的瞬間,臉上笑容就消失得干干凈凈。
他來到病房前。
锃亮的皮鞋停在門口,卻并沒有推門進去。
他就這么站著,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半分鐘后,他笑了一下,后退半步,彎腰放下手里的……菊花。
讓花束靠在門口的墻壁上。
然后,轉身離開。
一小時后——
姜舒苑從病房出來,一眼就看見門邊靠墻倚放的菊花。
她面色微變,一腳踹開。
“呸——什么晦氣玩意兒……今天的值班護士呢?誰在我病房門口放菊花?!你們想咒誰?”
護士站瞬間亂成一片。
“姜女士,您聽我解釋,是這樣的……”
姜舒苑一把扯過登記簿,“Chou?是他嗎?!”
“……是的。”
“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給我查!到底是誰!”
一聲令下,監控室也人仰馬翻。
終于在四十分鐘后,帶來了反饋——
“設備出了故障,今天所有監控都看不了……”
姜舒苑大怒。
可惜,看不了就是看不了,查不到就是查不到。
怒完之后,也只能作罷。
……
Max群島,小海嶼。
蘇雨眠在分析統計完所有病毒數據后,按照原計劃,應該返回基地。
然而,一份加密名單卻拖住了她的腳步。
這份名單來源于已經被損壞的門禁系統主機。
當初,邊月在鋪設炸藥的時候,首當其沖毀掉的,就是這臺主機。
蘇雨眠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嘗試恢復硬盤數據。
沒想到還真成了!
一份門禁系統使用人員名單也隨之新鮮出爐。
“溫白,你來看,這個名字……”
邵溫白走過來,坐下:“Ch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