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電話是韓中其打來的。
詢問她交流會情況,蘇雨眠如實報告。
韓中其:“……后天的議程安排你們?nèi)藞F(tuán)隊上臺分享,準(zhǔn)備得怎么樣?”
蘇雨眠愣了一下:“我們需要上臺?”
“嗯?老肖沒說?”
“沒有。”
“原定是去年的生物諾獎得主阿蓋上臺報告,但他因為簽證原因來不了,所以主辦方臨時啟用了學(xué)生科研團(tuán)隊分享交流環(huán)節(jié),相當(dāng)于救場的planB。”
“近兩年,無界實驗室科研成果突出,論文質(zhì)量可觀,所以主辦方點名要你們團(tuán)隊上臺分享。我們也是昨天才接到消息,老肖應(yīng)該還沒來得及通知你。”
“時間上有問題嗎?會不會太緊張?如果不方便,那我這邊跟主辦方聯(lián)系,讓他們調(diào)換一下順序,放到大后天。”
蘇雨眠皺眉沉吟一瞬:“還是后天吧,來得及。”
大后天有兩個講座,涉及到生物信息學(xué),三人都想去聽。
“行。你們也不要有太大壓力,就像平時做學(xué)術(shù)報告那樣,只是多了一個嘉賓提問環(huán)節(jié)。”
“好。”
結(jié)束通話,看著前面紋絲不動的隊伍,蘇雨眠忍不住嘆氣。
這頓飯……吃得有點艱難。
“雨眠姐——”
蘇雨眠下意識回頭。
只見本該回房間休息的苗苗和林書墨又折返回來。
“你們怎……”
“雨眠姐!跟我來~”苗苗一臉神秘地朝她招手。
“可是排隊……”
“不用排了,走吧。”
蘇雨眠一臉疑惑地跟在后面,只見苗苗大搖大擺地進(jìn)去餐廳,最后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雨眠姐,快來!咱們不用排隊也有位置咯~”
“怎么做到的?”
“咳!剛才我跟小墨墨回房間的路上,遇到一個熟人,他臨時有事,正準(zhǔn)備打電話取消預(yù)訂。幸好我耳朵靈,聽見了,主動跟他要了這個座位。”
“他人還挺好,很爽快就給我了。快快快,咱們點菜吧~好餓啊!”
苗苗趕緊招呼蘇雨眠。
“你點吧。我相信你的選擇~”蘇雨眠眨眨眼。
“嘿嘿……那我就點了喲~”
苗苗顯然有備而來,刷刷幾下點好菜,合上餐牌:“……暫時就這些,盡快上吧,謝謝。”
“好的。”
……
吃完,三人離開餐廳時,外面還排著長隊。
苗苗一臉慶幸:“今天運氣真好,不然咱們這會兒都還吃不上飯呢。”
蘇雨眠隨口問起那個“熟人”是誰。
苗苗:“其實也不算熟人,因為之前只見過一面。就是昨天進(jìn)電梯扶我的那個人,他叫林牧——”
“何小姐——用餐還愉快嗎?”一道低沉的嗓音自身后傳來。
苗苗、林書墨,以及蘇雨眠三人下意識回頭。
只見男人嘴角含笑,目光溫和,此刻正朝三人走來。
苗苗第一反應(yīng)是驚喜和感激:“林先生,你好!謝謝你的座位,我們剛吃完。”
“不客氣,能幫到你們就好。”
林牧周說完,又朝林書墨微微頷首,后者回以點頭。
下一秒,他目光無比自然地落到蘇雨眠臉上,眼中瞬間閃過驚訝,但很快又恢復(fù)如常。
“好久不見,雨眠。”
他輕聲開口,含笑的雙眼,略帶幾分深意的語氣,仿佛兩人是什么多年未見又偶然重逢的至交好友。
蘇雨眠在看見林牧周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擰眉。
一股莫名的警惕和忌憚霎時涌上心頭。
等反應(yīng)過來,她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但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所以,在面對林牧周的熱情寒暄時,她拉著苗苗后退兩步,接著禮貌卻也疏離地朝他點了點頭。
“嗯。你好。”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蘇雨眠:“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
林牧周并不糾纏,只笑著點點頭,做出請的姿勢:“自便。”
蘇雨眠拉著苗苗轉(zhuǎn)身離開。
路上——
苗苗小心翼翼開口:“雨眠姐,你跟那位林先生之前認(rèn)識嗎?”
“嗯。”
安靜幾秒后——
“他是不是有問題啊?”苗苗突然問道。
蘇雨眠詫異抬眼,似乎沒想到她會這么說。
苗苗輕咳一聲:“我看你對他的態(tài)度不像對待朋友,帶著一點謹(jǐn)慎,而且你剛才還拉著我遠(yuǎn)離他,這是很明顯的防備動作。”
蘇雨眠笑著反問:“就不能是我有什么問題?”
苗苗脫口而出:“不可能!你怎么會有問題呢?有問題,那也肯定是別人有問題!”
林書墨在一旁幽幽開口:“怎么從來沒見你對我這么盲目信任呢?”
“那是!你能跟雨眠姐比嗎?”
“……”
蘇雨眠哭笑不得。
她對林牧周的感官確實不太好,有種本能的躲避和審慎。
至于為什么……
她不想細(xì)究,當(dāng)然也細(xì)究不出具體原因,所以,遠(yuǎn)離就好。
“你以后少跟他接觸,下次見面繞著走。”
苗苗:“好噠!”
她也不問為什么,反正聽雨眠姐的就行。
林書墨:“……”不如系列,又添一筆。
下午的議程比較輕松,不到五點就結(jié)束了。
蘇雨眠回到房間,把兩人叫過來,說了臨時增加分享報告會一事。
“……意思是我們要上臺?”苗苗瞪大眼,“怎么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是不是肖一毛怕我們不來,所以故意不告訴我們?”
肖寧寒的摳,在苗苗這里是一直掛了號,記得牢牢的。
喜提“肖一毛”昵稱,意思是:九牛一毛,一毛不拔。
此刻遠(yuǎn)在京都的肖寧寒揉了揉鼻子,想打噴嚏,耳朵也莫名發(fā)燙。
蘇雨眠搖頭:“應(yīng)該不是。韓校長打電話來解釋過,是臨時啟用的planb,校方也剛收到消息,立馬就通知我們了。”
三人坐在一起,商量報告主題和環(huán)節(jié)。
最終分工完畢——
林書墨負(fù)責(zé)學(xué)術(shù)部分主講,苗苗制作相關(guān)PPT,而蘇雨眠則回答最后環(huán)節(jié)的嘉賓提問。
整個過程不到四十分鐘,結(jié)束之后,林書墨和苗苗回房間各自準(zhǔn)備去了。
蘇雨眠剛拿出電腦,就接到主辦方的電話,讓她到大廳取一下最新的議程安排表。
應(yīng)該就是啟用planb后,修改的新議程。
蘇雨眠:“好的。”
來到大廳,一群人正圍著主辦方工作人員,蘇雨眠也朝那個方向走。
突然——
“雨眠,幾年不見,你對我還是這么冷淡……我很傷心吶。”
林牧周迎面走來,臉上的笑容不再是之前的如沐春風(fēng),而是帶著幾分不羈與邪性。
這讓蘇雨眠的記憶瞬間被拉回從前……
那會兒,她剛跟江易淮分手,一場宴會上,她被林牧周莫名其妙表白。
那句:“當(dāng)年,我和江易淮你都拒絕過,但最后卻選了他,無非就是因為他堅持得更久,更會纏人。可你有沒有想過,他能堅持更久是因為在這場雄競中,他更想贏。”
讓她不得不重新審視江易淮所謂的“愛”,以及自己那傻傻付出的六年。
而林牧周那句:“眠眠,你跟我吧。”
更是讓她覺得這個世界癲狂又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