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眠和蘇晉興坐在咖啡店外，隔著落地窗，雖然聽不見兩人在說什么，但宜敏的表情從恍惚到凝重，再到抱歉，看上去聊得并不愉快。
石泉已經(jīng)起身，準(zhǔn)備離開，忽然宜敏抬起頭，說了句什么，石泉就像碰到火星的蠟燭，整個人都亮起來。
然后重新坐下來，兩人繼續(xù)討論。
這次，宜敏話明顯變多了，原本還有些木然的神情也重新煥發(fā)光彩。
結(jié)束的時候，石泉起身，再次伸出手，“宜老師，祝我們合作愉快。”
這次，宜敏沒再猶豫，起身回握：“謝謝。其實(shí)你一開始就拿出校對稿，我們的談話會順利很多。”
石泉卻說：“文字是很神圣的東西，它可以講故事，可以表達(dá)情緒，可以歌頌美好，但不能成為道德綁架的工具。”
宜敏輕嘆，“你是個好編輯，希望這次……”
她不會再看錯人。
……
回家路上，蘇雨眠問起宜敏對石泉的印象。
“踏實(shí)，誠懇，真摯。”
“所以，你們這是談攏了？”
“嗯。本來我已經(jīng)不抱希望，但他的真誠讓人不忍拒絕。轉(zhuǎn)念一想，再怎么也不會比現(xiàn)在更糟糕了，那就給彼此一個機(jī)會吧。”
回到家，蘇雨眠翻看合同細(xì)則的時候，突然驚呼出聲。
宜敏看過來：“怎么了？”
蘇晉興立馬湊近：“有坑嗎？”
蘇雨眠搖頭，這份合同不僅沒坑，還相當(dāng)平等，甚至有些偏向宜敏。
最重要的是——
這份合同簽的是人，并不是書。
也就是說，石泉打破了以往只簽作品不簽人的慣例，簽下了宜敏。
解釋清楚后，蘇晉興和宜敏才放下心來。
蘇雨眠還把石泉的個人資料發(fā)給宜敏，從基本的個人信息，到他曾經(jīng)簽過的作品，以及打造的爆款I(lǐng)P。
宜敏看完：“……他這么厲害嗎？”
蘇雨眠只說了四個字：“行業(yè)頂尖。”
第二天宜敏就收到十方出版社的版權(quán)費(fèi)。
蘇晉興：“個十百千……兩百萬啊？！”
而且這還只是四本書出版實(shí)體的版稅，如果后面再版，或是售出其他衍生版權(quán)，還會有分成。
宜敏沒想到石泉動作這么快，好像生怕她反悔一樣。
蘇雨眠也吃了一驚：“媽媽你也太厲害了吧？”
宜敏臉一紅：“我也沒想到……”
準(zhǔn)確來說，是不認(rèn)為自己值這么多。
明明昨天說好的一百萬，怎么……雖然石泉說會盡可能幫她爭取，但最后直接翻了一倍，宜敏還是有些吃驚的。
恰好這時，石泉的電話打過來——
“宜老師，錢收到了嗎？”
“……收到了，就是這個金額……怎么跟談好的不一樣？”
“一百萬是咱們出版版稅，這個昨天就談好的，另外五十萬是我向出版社為您多爭取的，剩下五十萬是《燈籠》這本書的短劇改編衍生版權(quán)分成。”
“短劇改編？書還沒出版就已經(jīng)售出衍生版權(quán)了嗎？”
“是的。這就是您的影響力。”
宜敏從來沒想過自己離開了這么多年，竟然還有“影響力”這種東西？
雖然石泉之前也說過，但宜敏以為他不過是客套而已，完全沒有具體概念。
當(dāng)晚，蘇雨眠銀行卡里莫名多了兩百萬。
她收到余額變動提醒，整個人愣住，然后立馬掀開被子，起床，噔噔噔跑到隔壁臥室——
“媽，你給我轉(zhuǎn)錢干嘛？”
宜敏和蘇晉興對視一眼，仿佛早就猜到她會是這個反應(yīng)：“我和你爸爸商量過了，你買別墅花了那么多錢，以前我們沒這個能力分擔(dān)，可現(xiàn)在有了，雖然還是不夠，但至少能幫到一點(diǎn)。”
“我不缺錢！”
“我知道，”宜敏溫聲含笑：“我也不是因?yàn)槟闳卞X才給的呀。別墅是我跟你爸在住，在我們有余錢的情況下，分擔(dān)一部分買房的費(fèi)用是應(yīng)該的。”
“可我們是一家人，用不著分得這么清。”
“這話我同意，所以你還要跟我們分得這么清嗎？”
被反將一軍，蘇雨眠噎住。
“可是……”
“好了，別可是了，”蘇晉興打斷她，“聽你媽安排。再說，以后我們有需要花錢的地方，難道你還會不給我們用嗎？”
蘇雨眠：“……不會。”
“那不就得了。喲，時間不早了，明天還得趕高鐵，趕緊睡吧。”
“……那這個錢先放在我這兒，你們要用隨時可以找我拿。”
“好，去吧去吧。”
蘇雨眠這才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宜敏：“這傻丫頭肯定又要多想了。”
蘇晉興：“其實(shí)，眠眠應(yīng)該不在乎那些錢……”
他隱約知道女兒手里應(yīng)該握著一大筆錢，雖然具體數(shù)目沒問過，但應(yīng)該不會少于八位數(shù)。
宜敏卻忽然正色：“她有再多，也是她的。我們給的，哪怕再少，也是我們做父母的心意。”
不是錢多錢少、缺還是不缺的問題。
“女兒小時候我們沒能讓她住上別墅，如今，我們反倒沾她的光住進(jìn)了那么好的房子，可這一切都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
蘇晉興嘆了口氣：“是我沒用……”
“你還是有用的。”
“老婆……”蘇晉興突然有點(diǎn)感動。
“沒有你，我一個人也生不了孩子，就沒有眠眠了。”
“？”
……
第二天上午九點(diǎn)，蘇雨眠送父母去高鐵站。
站在門閘前，目送他們走遠(yuǎn)，直至再也看不見兩人的背影，她才離開。
回到家時，剛好碰上邵溫白，他手里拿著一沓資料，正準(zhǔn)備敲她家的門。
“教授。”蘇雨眠上完最后一步臺階，和男人面對面。
邵溫白：“叔叔在家嗎？”
“我爸他們今天回去了。你找他有事？”
“上次他托我?guī)兔φ业恼撐模掖虺鰜砹耍荚谶@兒。”他拍了拍手上那沓資料。
“啊？他們剛走……”
“沒關(guān)系，我有電子版，一會兒發(fā)給你，你轉(zhuǎn)發(fā)給他吧。”
“謝謝教授，讓你費(fèi)心了！”
“不客氣，叔叔他……是個很有趣的人。”
只除了一點(diǎn)——非要認(rèn)他當(dāng)兄弟。
……
送走父母，蘇雨眠的生活又回歸兩點(diǎn)一線的狀態(tài)。
每天家和圖書館兩頭跑。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就是九月，研究生開學(xué)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