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玲好意提醒李威，就是不想他真的出事，那樣她會真的難受，上一次李威斷了腿，她就偷偷躲在暗處看著，李威的每一個舉動都讓他揪心。
蘇玲自信比任何人都了解李威。
工業園區排污問題想要徹底弄清楚，肯定要有人下去排查管道，換作其他領導在上面擺擺樣子就好，干活的永遠是下面的人，偏偏李威就是那個例外，還是個犟種。
“李書記，下面的情況我更熟悉。”萬宏達還在堅持。
“聽我的。”
李威的聲音里透出一股讓人無法拒絕的力量，“地下管道的大致分布情況發給我。”
“好吧。”
萬宏達點頭，他提前早有準備，曾經提交的預案里就有打造封閉式城市分類污水排放的想法，雖然會花費一定的資金，從長遠考慮遠遠好過目前的混合式污水排放方式，可惜這種不出業績光花錢的項目很難引起重視，即便是自己親自找領導談，只要一句話就能把自己打發了。
“李書記，我發給您。曾經進行過一次改造，當時我全程跟進，當時重新做了圖紙。”
“很好。”
李威打開手機，圖紙有點大，慢慢翻開，很快找到了目前制藥廠的位置，“這個位置距離城市管道最近，牛奮應該就是將這里打通，然后用管子接過去，這樣就能神不知鬼不覺通過地下管道排污，按照這個推理，其他企業更改的位置基本上都能確定，這些是鐵證，容不得他們抵賴，只要我們手里有證據，一個都不能放過，必須抓。”
“李書記，感謝，真的感謝，我……”萬宏達聲音哽咽，他這次是抱著玉碎的決心，大不了副市長不當了，也不能背負這樣的罵名，而且污染的事情一旦被督察組發現，那就不是被撤職那么簡單。
“你這次救了淩平市，很勇敢，是人民心中的好市長。”
李威笑了一下，清楚萬宏達想說什么。
借助中央督察組是李威最后一張牌，他還在努力通過自己的方式解決，完全沒想到萬宏達把自己最后一張牌直接打了出去。
幸運的是那張牌沒有直接落在郝組長手里，陰差陽錯迫使夏國華下了決心。
算是好事，只是這件事解決之后，萬宏達還是會有麻煩，從夏國華到吳剛，心里肯定不舒服，一定要保護好這樣的優秀干部才行。
李威心里這樣想著，笑著看向萬宏達，至少在李威心里，能夠為了老百姓不惜賭上一切的干部肯定差不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牛奮被弄到市公安局，王東陽得知消息同樣回到市公安局。
“王局，都交代了。”
侯平負責審訊，牛奮這個時候只求自保，當然有一些事是不能說的，他心里很清楚。
“我和他單獨談談，你們先出去。”
里面的人立刻起身往外走，侯平滿臉帶笑，“領導，要不我陪著您一起，免得有人說閑話。”
公安部門的規定，不允許單獨和犯罪人員見面，審訊時必須是在兩人以上才能進行，就是為了避免有人以權謀私。
“沒聽明白嗎？”王東陽臉色一沉，“單獨聊幾句。”
“明白。”
侯平連忙走出去，從外面關好門，規矩是人定的，自然就能改，他可不敢得罪王東陽，這個時候點了一根煙，目光落在門上，王局單獨見牛奮是要聊什么？
王東陽看著牛奮，“說是對的，明哲保身，別亂說，懂得分寸。”
王東陽說到這清了清嗓子，“別緊張，我也是受人之托，帶個話。”
“放心，除了排污的事，其他的我一個字都沒說，而且也不可能說，幫我說一下，打死我都不能。”
牛奮突然變得很緊張，面對警方審訊都沒有這樣緊張過，他看向這位一把局長，市公安局的大人物，那個人通過他來傳話，就是在警告自己，一旦亂說，隨時可能被滅口。
這就是對方的實力，“請放心，我真的沒說。”
牛奮的身體向前，明顯在微微發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掉，內心的極度不安讓他攥緊拳頭然后快速分開，然后再一次攥緊。
“放松。”
王東陽笑著看向牛奮，“你什么都沒做過，緊張什么。”
“對，對，除了排污什么都沒做過。”
牛奮擦了一把汗，拳頭用力攥緊，隨著大口呼吸，情緒很快平靜下來，終于笑了出來，“王局說得對，我什么都沒做過。”
“很好，那就這樣。”
王東陽笑著起身，看到牛奮笑出來，說明自己的提醒真正起到作用，至于委托他的人，確實大有來頭，放眼整個凌遠省，那個人雖不在官場，但是能量極大。
有一些隱藏的權力比真正的權力更加可怕。
審訊室的門打開，侯平抬頭，手里只剩下煙頭，連忙掐滅。
“王局，談完了。”
“侯隊，我很看好你，有能力，做事懂分寸，比很多人都強。”
“感謝領導認可，我這人身上毛病多，有時候嘴巴欠，這是毛病，慢慢改。”
“不算什么，在我眼里都是小事，好好干。”
王東陽笑著離開，他的目的已經達到，這時侯平手機里發來一段語音，朱武發來的。
侯平點下去，里面傳出朱武的聲音，“猴子，牛奮那小子身上可能有別的事，你再好好審審，上點手段，爭取挖出更大的案子。”
“明白。”
侯平回了一條，他再一次點上煙，這時腦海里不斷出現一把局長王東陽剛剛說的那些話，很明顯帶著其他意思。
侯平用力抽了幾口喊了人重新回到審訊室，這一次打開燈，燈光直接對準牛奮的臉，“牛總，不好意思，還有點別的事，你可能忘了，天氣冷，烤烤火好好想想。”
“沒有，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逼我也沒用。”
烤燈落在臉上，那滋味越來越難受，牛奮本能地向后退，后面的空間有限，這時一人走過去，從后面按住牛奮的腦袋，“說，還干啥壞事了？老實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