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
停水停電？
這操作，可太熟悉了。
屬于那種典型的，我知道我違法，但你拿我沒辦法的流氓手段。
因為普通人想要維權，就要走訴訟，一走訴訟，就是幾個月甚至一兩年。
等官司打贏了，冬天早就過去了。
對供暖公司這種巨頭來說，不痛不癢。
但對于被停了水電的居民來說，每一天都是煎熬。
他們耗不起。
“老大，這案子……我們接嗎？”孫曉小心翼翼地問。
所有人都看著林默，等他做決定。
畢竟，剛打完一場驚天動地的大官司，所有人都處在一種亢奮又疲憊的狀態。
再接一個這種家長里短，吃力不討好的民事糾紛，似乎有些不合時宜。
林默忽然笑了。
“曉曉。”
“啊？在，老大！”
“去，開個小號，給他發私信。”
孫曉一愣：“發什么？”
林默慢悠悠地說道：“告訴他，想解決問題可以，咨詢費，一小時十萬。”
“噗——”
孫曉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十……十萬？老大你瘋了？人家就是普通老百姓，你這不是把人往外推嗎？”
孟佳也覺得這個價格太離譜了。
林默卻不以為意。
“先看看他的反應。”
“如果他罵我們是黑心律師，然后銷聲匿跡，那說明事情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他只是想白嫖一個解決方案。”
“如果他連十萬一小時的咨詢費都敢接茬……”
林-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那說明，他已經是個合格的，敢于掀桌子的亡命之徒了。”
“對付流氓，就得用亡命之徒。”
孫曉聽得一愣一愣的，雖然不明白，但還是照做了。
她用一個新注冊的“404律所咨詢接待”賬號，給那個ID叫“還我暖氣”的用戶，發去了私信。
【您好，這里是404律所，林默律師團隊。我們的線上咨詢費用為每小時十萬龍幣，請問您是否需要服務？】
發完，孫曉自已都覺得臉紅。
太黑了。
這簡直比搶錢還快。
然而。
幾乎是私信發出去的下一秒。
叮咚。
對方秒回了。
只有一個字。
“要！”
緊接著，又是一條信息。
“錢不是問題！只要能解決！我們幾十戶人家湊！就算砸鍋賣鐵也認了！什么時候可以開始？”
孫曉和孟佳，都看呆了。
她們抬頭，看向林默。
林默臉上沒有任何意外。
“行，亡命之徒認證成功。”
他對著孫曉，下達了指令。
“連麥他。”
“現在？”孫曉有點懵，“當著直播間這么多人的面？”
直播雖然黑屏了，但因為剛才的庭審太過震撼，依舊有上千萬人不肯離去，在彈幕區瘋狂討論。
“人多，才熱鬧。”林默把自已的椅子拖了過來，在麥克風前坐下。
很快，孫曉操作完畢，直播間里，響起了一陣電流音后，一個焦急萬分的，帶著些許沙啞的男聲，傳了出來。
“喂？是……是404律所的林律師嗎？”
林默清了清嗓子，開了口：“是我。”
“林律師！太好了！林律師你聽我說，我們……”那個男人顯然激動壞了，開始語無倫次地，將他們小區的遭遇，又詳細地說了一遍。
和彈幕里說的，大同小異。
無非就是供暖公司仗勢欺人，物業為虎作倀。
男人說完，帶著哭腔問道：“林律師，我們知道您是大律師，您給我們出個主意，我們現在該怎么辦？是去起訴他們嗎？我們幾十戶人家的證據都留著呢！測溫的照片，跟他們交涉的錄音，全都有！”
直播間的彈幕，也開始紛紛出謀劃策。
“告！必須告！聯合起訴他們！”
“沒錯，這種黑心公司，就得讓法律制裁他！”
“404律所剛把一個記者送進去，再辦一個供暖公司，不是灑灑水？”
所有人都覺得，這應該是一場順理成章的，正義必將戰勝邪惡的法律訴訟。
然而。
麥克風前，林默卻輕輕笑了一聲。
“起訴？”
他的聲音，通過網絡，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耳朵里。
“為什么要起訴？”
整個直播間，瞬間安靜了。
連麥那頭的男人也懵了。“啊？林律師……不……不起訴，那我們怎么辦？就這么被他們欺負嗎？”
林默身體向后，靠在椅背上。
那姿態，慵懶，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危險。
“誰讓你忍著了？”
他頓了頓，對著麥克風，說出了一句讓直播間千萬水友，集體石化的話。
“人家都把刀架你脖子上了，你不想著怎么奪刀反擊，還問我，要不要走流程，去派出所報案？”
一句話，讓直播間千萬水友，集體宕機。
連麥那頭的男人，更是徹底傻了。
報案？
他之前不是沒想過。
可物業和供暖公司的人說了，他們這是經濟糾紛，有合同依據，不歸派出所管。
他們去了幾次，都被客客氣氣地請了出來。
林默仿佛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是不是覺得，你去報案，警察不管？”
“是不是覺得，你去上訪，層層推諉？”
“是不是覺得，你除了起訴，除了忍著，就沒別的辦法了？”
林默的每一句反問，都像一把錐子，狠狠扎在男人，以及直播間里無數有過相似經歷的人心上。
是啊！
就是這樣！
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幾乎是所有普通人在面對強勢機構時，最真實的寫照！
“林……林律師，那……那我們到底該怎么辦啊？”男人帶著哭腔的聲音，充滿了迷茫。
怎么辦？
林默把椅子轉向孫曉和孟佳，那兩個女孩已經完全呆住了。
他對著她們，露出了一個堪稱惡劣的笑容。
“曉曉，給我們的客戶，展示一下什么叫專業。”
“啊？”孫曉還沒反應過來。
林默已經重新轉向麥克風。
“很簡單。”
“報仇，不隔夜。”
“你現在，立刻，馬上，拿起你的手機，打開免提。”
“當著我們直播間所有人的面，給你們那個牛氣沖天的物業經理，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