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個瞬間,趙剛真的以為自已贏了。
當他吼出那個“滾”字時,他感覺自已成了林默那樣的英雄。
然而,當表弟怨毒的眼神像針一樣扎在他身上時,當周圍鄰居們原本熱情的臉龐瞬間變得疏遠、警惕甚至鄙夷時,他才幡然醒悟。
他不是林默。
他只是趙剛,一個生活在這里二十年,被無數人情世故的蛛網纏繞得密不透風的普通人。
【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他看著林默,那個安然坐在椅子上,仿佛一切盡在掌握的男人,嘴唇翕動,想說些什么,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辦公室里的氣氛,比不開暖氣的冬天還要冰冷。
林默沒有再看趙剛,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那些剛才還叫囂著要“自已說了算”的業主,此刻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低著頭,不敢與他對視。
“我再說一遍?!?/p>
林默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權威。
“我是來教你們怎么做蛋糕,怎么立規矩的。誰想學,就留下。誰覺得自已的臉比規矩大,現在就可以滾?!?/p>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把我趕走,然后繼續在這里為了一個保安隊長的位置,爭得頭破血流,最后把謝廣坤送給你們的六千多萬,變成一堆爛賬,把這個小區,變成一個更大的垃圾堆?!?/p>
“那與我無關?!?/p>
他站起身,理了理并不存在的衣褶。
“我的律師費已經到賬了?!?/p>
他拿出手機,隨意地晃了晃,屏幕上顯示著一條銀行到賬信息,那一長串的零,刺痛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睛。
十萬。
這是他們之前湊給林默的律師費。對他而言,這似乎只是一場交易,交易已經完成。
“至于你們的未來,你們是想繼續當業主,還是想當山大王,你們自已決定?!?/p>
林默邁開腿,向門口走去。
“我不奉陪了。”
他走得干脆利落,沒有一絲留戀。
整個辦公室,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沒想到,這個力挽狂瀾的“救世主”,竟然說走就走。
趙剛的腦子“轟”的一聲,徹底懵了。
【他……他走了?】
【他就這么走了?】
【那我們怎么辦?】
林默的背影即將消失在門口。
“林律師!”
一個聲音尖銳地響起。是那個會計李文,他猛地從人群中沖了出來,一把攔在林默身前,臉上滿是汗水和焦急。
“林律師您不能走!”
林默停下腳步,側過頭,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著他?!拔覟槭裁床荒茏撸俊?/p>
“我們……我們不能沒有您!”李文的聲音都在發顫,“您走了,這里……這里就全亂了!”
“亂了,與我何干?”林默反問。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是啊,與他何干?
人家拿了錢,辦了事,仁至義盡。憑什么要留下來給他們收拾這一地雞毛的爛攤子?
“趙哥!你快說句話啊!”李文急得回頭沖著趙剛大吼。
趙剛如夢初醒,他看著林默那張冷漠的臉,看著周圍鄰居們那一雙雙或期盼、或慌亂、或悔恨的眼睛,他身體里的最后一絲血勇,被徹底抽干了。
他垮了。
他頹然地擺了擺手,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在摩擦。
“讓他走吧?!?/p>
“你們……你們自已看著辦吧?!?/p>
說完,他撥開人群,像是逃跑一樣,踉踉蹌蹌地離開了辦公室,連自已剛才坐的椅子被撞倒了,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留下滿屋子的人,面面相覷,如同一群被世界遺棄的孤兒。
酒店,大床房。
厚重的遮光窗簾將白晝隔絕在外,房間里光線昏暗,只有床頭一盞暖黃色的夜燈,勾勒出兩具交織在一起的身體輪廓。
空氣中彌漫著曖昧的氣息。
陳麥的手機被隨意地扔在床頭柜上,屏幕上停留的,是早已結束的新聞直播畫面。
六千三百一十四萬。
一個冰冷的數字,在謝廣坤低頭的那個瞬間,變成了一個句號,為一個喧囂的事件畫上了結尾。
但這與此刻的陳麥無關。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懷里這個溫軟的,散發著淡淡香氣的女孩。
林淺像一只無骨的貓,蜷縮在他的臂彎里,臉頰緋紅,呼吸急促,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不知是羞的,還是累的。
她身上的那件黑色蕾絲“戰衣”,早已在之前的“激戰”中變得凌亂不堪,幾根斷裂的綁帶無力地垂落,更添了幾分破碎的美感。
而那對毛茸茸的貓耳朵發箍,歪歪斜斜地掛在她的發間。
“還要嗎?”
陳麥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情欲的慵懶,他低下頭,鼻尖蹭了蹭林淺汗濕的鬢角。
林淺渾身一顫,下意識地想搖頭,可身體深處傳來的奇異感覺,卻讓她連拒絕的力氣都沒有。
她只能把臉埋得更深,用細若蚊蚋的聲音,發出一聲細微的嗚咽。
“你……你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