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麥，此刻都忍不住抬起頭，弱弱地附和了一句：“……就是，默哥看著我們吃……也挺好。”
林默：“……”
他深吸一口氣，用那依舊沙啞的嗓子，發出了今天最悲憤的控訴：“我懷疑你們根本不是我的兄弟，你們是隔壁律所派來的臥底！是想讓我看著你們吃香喝辣，然后活活氣死，好繼承我的律所和花唄嗎？！”
“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爆笑。
最后，還是周敘白出來收拾殘局。他拍板決定：“別鬧了。去清北大學門口的夜市，找個大排檔。吃烤串，喝啤酒。林默能吃的清淡烤蔬菜和烤饅頭片管夠，我們也能盡興。就這么定了。”
這個提議得到了全票通過。
畢竟，對這群人來說，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人齊了。
清北大學門口的夜市，一如既往地人聲鼎沸。
孜然和炭火混合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年輕的學生們三五成群，笑聲和碰杯聲此起彼伏，充滿了鮮活的生命力。
他們找了個露天的位置坐下。陸衡拿出隨身帶的消毒濕巾，一絲不茍地把塑料椅子和油膩的桌子擦了三遍，那副講究的模樣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胡濤則像個土財主，扯著嗓子對老板喊：“老板！腰子二十串！板筋二十串！肉筋五十串！再來一打冰啤酒！”
陳麥則默默地走到燒烤架旁邊，低聲跟老板交代：“老板，麻煩另外給我們烤點素的，烤饅頭片、烤茄子、烤蘑菇……都不要放辣，少鹽少油。”
老板瞥了一眼臉色還有些蒼白的林默，了然地點了點頭。
很快，第一批烤串和冰啤酒就上來了。
胡濤“啪”地一下起開一瓶啤酒，給除了林默之外的每個人都滿上，然后舉起杯子。
“來！為了慶祝咱們默哥王者歸來！也為了咱們404律所死而復生！干了！”
“干了！”
“砰”的一聲，酒瓶相撞，冰涼的液體滑入喉嚨，所有人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林默拿著一瓶礦泉水，跟他們碰了一下，看著他們臉上那發自內心的笑容，心里那最后一點因為“社死”而產生的怨氣，也煙消云散了。
然而，他高興得太早了。
這頓所謂的“接風宴”，從第二輪酒開始，就徹底變了味兒。
胡濤擼了一口腰子，滿嘴流油地看向林默，擠眉弄眼地問道：“哎，默子，說真的，你這兩個月，除了聽達康書記念經，還有別的娛樂活動嗎？比如……有沒有感覺自已飄起來了？見到白光了？或者有漂亮的小護士在你耳邊說‘帥哥，醒醒’之類的？”
林默一口烤蘑菇差點沒噎住，他瞪了胡濤一眼：“我飄你個頭！我只感覺自已被困在一個無底的黑洞里，唯一的BGM就是‘權力是一把雙刃劍’！”
陸衡慢條斯理地用紙巾擦了擦嘴角，淡淡地開口：“周敘白，其實你的策略有問題。你不該念《人民的名義》。”
周敘白挑了挑眉：“哦？那陸大少爺有什么高見？”
“你應該給他念上市公司的財報?！标懞庖槐菊浀卣f道，“尤其是把他那點家底投進去的幾支股票的實時走勢。我保證，當他聽到自已的股票連續十個跌停板的時候，他能當場從床上彈起來，拔了管子就往證券交易所沖?！?/p>
“噗——”孟佳和孫曉直接笑噴了。
周敘白嘴角抽了抽，竟無言以對。
林默感覺自已的心口又中了一箭。
然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所有人的火力，在短暫地掃射了一圈后，再次精準地，集中到了林默和陳麥身上。
胡濤賤兮兮地用胳膊肘捅了捅陳麥，后者正埋頭苦吃，試圖降低自已的存在感。
“哎，麥子，別光吃啊，聊聊唄。跟哥們說說，你給默哥做‘深度護理’的時候，是種什么心路歷程？有沒有一種……呃，考古學家的嚴謹和神圣感？”
陳麥的臉，“轟”的一下，又紅了。他手里的烤串都在抖。
“胡濤！你他媽能不能別吃了！就你的嘴閑不住！”陳麥急得都快哭了。
林默拍案而起（雖然只是把手里的礦泉水瓶重重地放在桌上），義正辭嚴地指著胡濤：“對！你這是二次傷害！是在受害者的傷口上撒孜然！我嚴厲譴責你這種不人道的行為！”
他話鋒一轉，又看向陳麥，痛心疾首地說道：“還有你，陳麥！你說你！擦就擦了，揪一下我也忍了！你為什么還要嘆氣？！??？！你對著它嘆什么氣？！是嫌它不夠爭氣，還是覺得它愧對我的栽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一次，連一直保持著冷靜形象的韓清都忍不住了，她別過頭，肩膀劇烈地抖動著。
周敘白扶著額頭，感覺自已的太陽穴又開始突突直跳。
這已經不是接風宴了。
這他媽是404律所的內部批斗大會！而他林默，就是那個被綁在臺上的唯一指定批斗對象！
就在這片雞飛狗跳的歡樂氣氛中，周敘白口袋里的手機，突兀地震動了起來。
是林默的手機，這兩個月一直由他保管著。
他拿出來一看，來電顯示上跳動著三個字——王啟年。
周遭的笑鬧聲，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部手機。
周敘白將手機遞給林默。
林默臉上的嬉皮笑臉瞬間收斂，他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才按下了接聽鍵。
他把聲音放得盡量平穩，帶著一貫的尊敬：“王教授?！?/p>
電話那頭，傳來了王啟年教授那熟悉而沉穩的聲音，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你小子，總算是舍得接電話了。聽說了，今天出院，感覺怎么樣？”
“托您的福，死不了。”林默開了個玩笑。
“死不了就行。”王啟年教授笑了笑，但隨即，他的語氣變得嚴肅了起來，“你先好好休養兩天。不過，也別歇太久。”
林默的心微微一沉：“出什么事了？”
“嗯?！蓖鯁⒛杲淌诘穆曇衾?，那絲笑意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重。
（有沒有人來劇透一下，小年年說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