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臨薄唇緊抿，指尖輕輕摩挲著姜嬛的手腕內側。
【就這樣鎖死吧。】
【她剛才和沈翊說那么多話，都沒看朕一眼。】
【朕也要和她聊話本子，朕也可以給她推薦書，朕的書比沈翊那小子多多了。】
姜嬛聽著他內心那酸溜溜又帶著點委屈的小心思，無奈又好笑。
她故意晃了晃被他握住的手：“皇上，點心要涼了。”
霍臨卻突然站起身，牽著她就往御書房側殿走。
“跟朕來。”
姜嬛被他拉著，一頭霧水。
“去哪？點心還沒吃完呢。”
霍臨頭也不回，聲音悶悶的。
“朕有更好的東西給你看。”
側殿是霍臨偶爾小憩的地方，布置簡潔，但靠墻立著一排高大的書架，上面擺滿了各式書籍。
霍臨舉著燭臺，徑直走到最里側的一個書架前。
燭光搖曳，映照出書架上那些裝幀各異的書籍。
不同于正殿那些嚴肅的治國典籍，這里的書明顯更雜。
有民間游記、志怪小說、地方風物志，甚至還有幾本看起來頗為古舊的食譜和農書。
霍臨松開她的手，指尖在一排排書脊上劃過，最后停在一本藍皮線裝書上。
他將它取下來，遞給姜嬛。
“《南海異聞錄》？”姜嬛接過書，疑惑地念出書名。
霍臨點點頭，眼神亮晶晶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這里面記載了許多南海的奇聞異事，有會唱歌的貝殼，還有能預知風暴的魚群，朕覺得，你會喜歡。”
【朕可是把《追女三十六計》背得滾瓜爛熟，投其所好這一章朕研究了三遍。】
【不就是找些有趣的書嗎？自從知道她喜歡這些后，朕都快讓王德貴把全京城的書局都搬空了。】
【現在這里擺的這些，都是朕翻過后覺得有意思的。】
【只不過她沒問，朕也一直沒說，沒想到給沈翊那小子搶了先！】
姜嬛隨手翻開一頁，只見上面畫著一條長著人臉的怪魚，旁邊標注著人面鮫，聲如嬰啼，見之則風雨至。
“哇，這個有趣！”
姜嬛眼睛一亮，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霍臨見她喜歡，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又迅速從書架上抽出幾本，一股腦塞給她。
“還有這些，《西域風物志》記載了沙漠中的幻城和會移動的綠洲，《北山夜話》全是山精鬼怪的故事，這本《江南食單》里有不少新奇的點心方子，朕特意讓人搜羅來的……”
他越說越起勁，眼睛亮得驚人，哪里還有半分帝王的威嚴，活像個急于分享寶貝的小男孩。
姜嬛懷里很快堆滿了書，她低頭看著這些明顯被翻閱過多次，卻保存完好的書籍，心頭突然一軟。
她抬頭看向霍臨，燭光下，霍臨的輪廓被柔和許多。
那雙總是深邃冷峻的眼眸，此刻盛滿期待。
【她喜歡嗎？朕的眼光絕不會比沈翊差吧？】
【這些書朕都看過了，可以和她討論很多情節的。】
【如果她不喜歡這些書的話，那朕就繼續找，找到她滿意為止！】
聽著他內心那忐忑不安的獨白，姜嬛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笨拙得讓人心疼。
“皇上。”她輕聲喚著。
霍臨立刻停下翻找的動作，緊張地看著她。
“嗯？”
姜嬛將懷里的書放到一旁的矮幾上，然后伸手輕輕捧住霍臨的臉，清澈眸中滿是溫柔笑意。
“這些書，我很喜歡。”
她頓了頓，聲音更輕了些：“不過比起這些書，我更喜歡和皇上你在一起的時間。”
霍臨的瞳孔微微擴大，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直球擊中了心臟。
他的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她……她說喜歡和朕在一起。】
【朕沒聽錯吧？】
【原來吃醋也有回甘！】
霍臨內心的小人已經高興得滿地打滾，但面上，他只是僵硬地點了點頭，聲音有些發緊。
“嗯，朕也是。”
姜嬛看著他這副強裝鎮定的樣子，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松開他的臉，轉而拉住他的手，攏在掌心。
“那說好了，以后我看這些書，你得陪著我，給我講里面的故事。”
“好。”霍臨毫不猶豫地答應，反手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朕陪你。”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讓姜嬛心頭一顫。
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突然無比清晰地意識到，她不想失去他。
不想失去這個會為她吃醋，為她委屈，為她幾句話就開心不已的霍臨。
不想再經歷一次他冷眼相對，形同陌路的痛苦。
更不想……眼睜睜看著他走向那個既定的，早逝的命運。
姜嬛垂下眼睫，掩去眸中閃過的情緒。
她輕輕靠在霍臨肩頭，聽著他驟然加速的心跳，低聲道：“皇上，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霍臨立刻緊張起來：“什么？”
“好好活著。”
姜嬛抬起頭，望進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長命百歲地活著，陪我一輩子。”
霍臨愣住了，隨即失笑：“傻話，朕當然會。”
“我是認真的。”姜嬛打斷他，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不管發生什么，不管誰想害你，你都要好好的，答應我。”
霍臨看著她嚴肅的表情，雖然不明白她為何突然說這個，但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朕答應你。”
【她今天怎么怪怪的？是不是聽說什么了？】
【還是朕最近太忙，沒好好陪她，她胡思亂想了？】
【這不行，以后朕就是把那群大臣的時間擠死，也得抽身出來陪她。】
姜嬛聽著他擔憂的心聲，重新露出笑容，故意岔開話題。
“那說好了，從明天開始，每天抽一個時辰，好好休息陪著我。”
霍臨見她情緒好轉，立刻點頭
“好，朕把奏折推了也要陪你。”
“那倒不用。”姜嬛笑著戳了戳他的胸口，“我可不想被那群老臣罵成禍國妖妃。”
“他們敢！”霍臨眉頭一豎，帝王威儀瞬間回歸。
姜嬛趕緊捂住他的嘴：“好好好，知道你最厲害，不過現在……”
她指了指隔壁正殿，“我做的桂花糕真的要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