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姜嬛剛用過早膳，慈寧宮那邊就來了傳話的嬤嬤。
“莊妃娘娘，太后娘娘懿旨，請娘娘前往慈寧宮敘話。”
姜嬛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又是太后。
她就不懂了，太后天天看她不順眼，又天天傳旨叫她去，這么跟自個兒較勁，怎么還沒嘎巴一下氣死啊。
不過話說回來，八成是因為選秀被霍臨強行叫停的事，太后能坐得住才有鬼了。
這不，借著敲打后宮妃嬪的機會，給那幾個新來的秀女鋪路。
順便再給她添添堵。
姜嬛心里門兒清，面上帶著得體的微笑。
“知道了，本宮稍后就到。”
換上一身相對莊重但不顯張揚的宮裝，姜嬛帶著小昭前往慈寧宮。
一踏入殿內，里面已經坐了不少人。
除了以前宮里的嬪妃外，最顯眼的便是坐在太后下首不遠處的三位新面孔。
柳書瑤一身素雅的月白衣裙，氣色比昨日更顯蒼白幾分，安靜地坐在那里，低垂著眼睫，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溫藝琳則穿著鮮亮的桃紅色宮裝，精心描畫的眉眼間帶著一股掩飾不住的驕縱，目光毫不客氣地在殿內掃視，尤其在看到姜嬛進來時，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嫉妒。
何菱坐在最末的位置，看起來有些局促，低著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姜嬛按照位份給太后行禮，又與其他嬪妃互相見禮。
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目光落在何菱身上，幾不可查的皺皺眉。
是錯覺嗎？
怎么覺得這姑娘哪哪都有點違和啊。
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姜嬛若有所思，就在這時，一個陌生的聲音，毫無預兆的撞進她的腦海。
【啊啊啊，系統，莊妃她看我了，她是不是認出我是那天酒樓的女子了啊。】
【昨天見皇上buff效果都沒用，系統你說，是不是因為莊妃太好看了，我的buff不夠強效啊？】
【唉，這攻略任務好難，什么時候才能是個頭啊。】
姜嬛瞳孔猛縮，這是一個年輕女孩子的聲音，帶著驚慌。
是何菱。
回想到昨天霍臨恢復記憶前的劇烈頭痛，加上何菱心聲中提到的系統，這一切就可以閉環了！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她既然能穿進來，別人為什么不可以？
金手指也是這個道理，她得到了讀心術，何菱擁有的大概就是那什么攻略系統。
當初霍臨受傷，就是在遇到這個何菱之后，也是那天過后，她才聽不到霍臨的心聲。
直到昨天，霍臨再次遇到何菱，才恢復記憶。
恐怕霍臨的失憶，和心聲的失效，都與這個何菱脫不開關系。
姜嬛眼中寒光一閃，直直射向何菱。
不管怎么樣，用金手指害人，就有點過了吧。
何菱被姜嬛這突如其來的眼神嚇得一個哆嗦，頭埋得更低了。
【系統，她眼神好可怕啊，是不是察覺到我在背后搞鬼了？】
「警告，目標人物姜嬛對宿主敵意激增，請宿主保持鎮定！啟用‘楚楚可憐’防御模式。」
這次不僅是何菱的心聲了，姜嬛還聽到了同時響起的電子音。
果然是她。
這個何菱很有可能也是現代人，但姜嬛摸不準她到底是為系統所逼迫，還是純自愿。
唉，老鄉見老鄉，兩肋血淋淋啊。
而且這個系統還挺智能，敵意都能檢測。
姜嬛瞇瞇眼，接下來要小心了。
絕對不能讓何菱和系統知道自己能聽到她們的心聲。
姜嬛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斂去眼中的寒意，仿佛剛才那銳利的一瞥只是何菱的錯覺。
這時，坐在斜對面的柳書瑤卻微微抬起了頭，看向姜嬛。
她輕輕咳嗽了兩聲，聲音帶著慣有的虛弱。
“書瑤見過莊妃娘娘，久聞娘娘賢德，今日得見，果然氣度非凡。”
她頓了頓，聲音更柔和了些：“前些日子在宮外街市，書瑤曾見過娘娘，娘娘臨危不亂，風采奪目，讓書瑤一直銘記于心。”
姜嬛微微一怔，旋即就想起來了。
那日她被劉全仁糾纏，柳書瑤就在旁邊的茶樓上，還出面幫她說話。
這份膽魄跟善意，讓姜嬛對她猛猛漲好感。
可惜兜兜轉轉，大家又都泡在后宮這鍋湯里煎熬了。
別說好姐妹，不撕逼她就阿彌陀佛了。
姜嬛正要開口回應，一個尖銳嬌嗲的聲音卻搶先插了進來，帶著濃濃的譏諷。
“喲，柳姐姐這話說的，是要和莊妃娘娘攀親近啊。”
溫藝琳斜睨著柳書瑤，又陰陽怪氣的瞥了姜嬛一眼。
“娘娘身份尊貴，日理萬機，哪有功夫去記宮外那些芝麻綠豆的小事兒？柳姐姐你身子骨弱，還是少說些話，省得待會兒又咳得喘不上氣，倒在慈寧宮一病不起了，莊妃娘娘，你說對嗎？”
這番話，那叫一個明針暗箭。
先把柳書瑤戳成個病秧子，又給姜嬛扣了個目中無人的高帽子，可謂刻薄至極。
殿內氣氛瞬間一凝，幾位低位嬪妃都低下頭，大氣不敢出。
太后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是滿意的。
雖然溫藝琳言辭刻薄，魯莽了些，但是這份勁兒倒是不錯。
后宮就是需要這樣的新鮮血液。
這么多女子，若是再沒些自己的想法，要怎么和其他人去爭皇上。
而姜嬛聽著溫藝琳這番夾槍帶棒的話，內心毫無波瀾。
姐妹，和嘉貴妃比，你還是太嫩了。
從前嘉貴妃那都是啥手段？
和她斗，全是刺殺、毒殺，大場面大制作，那腦袋都得別在褲腰帶上。
真別說，現在幾句陰陽怪氣，還怪悅耳的呢。
姜嬛端起手邊的茶盞，慢悠悠地撇了撇浮沫。
她只是對柳書瑤微微頷首，露出一個平和的微笑。
“柳嬪有心，都是過去的事了。”
這態度既不熱絡，也不冷淡，恰到好處地維持了妃位應有的氣度。
溫藝琳被姜嬛這么一無視，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卻又不敢在太后面前造次，只能狠狠絞緊了手中的帕子。
柳書瑤接收到姜嬛的回應，眼中也浮現一絲極淡的笑意，微微頷首，不再多言。
縮在角落的何菱，看著眼前這暗流涌動的場面，內心更是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