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書瑤那句提醒，在麗妃耳邊盤旋不去。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宮中，將自己關在殿內，反復咀嚼著這句話。
破釜沉舟……她還有路可退嗎？
皇上顯然已經知道了她做的事情，之所以還沒有動她，不過是覺得她還有點用。
等她這把刀用完了，或者等姜嬛穩穩坐上鳳位，皇上騰出手來，第一個清算的可能就是她。
到時候，不止是她一個人死，爹娘還有族里的兄弟姐妹，都很有可能被她牽連。
等待，只有死路一條，坦白，或許還能掙得一線生機。
求生的欲望如同野草，在恐懼的澆灌下瘋狂滋長，最終壓倒了一切猶豫。
麗妃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幾道帶血的月牙印，終于下定了決心。
橫豎都是死，不如搏一把！
這一日，她尋了個由頭，徑直前往未央宮求見。
未央宮內，姜嬛剛用過早膳，正拿著一個色彩鮮艷的小布偶，逗弄著醒來的兩個孩子。
就在這時，宮女輕手輕腳地進來，低聲道：“娘娘，麗妃娘娘在外求見，說是有要事稟報。”
姜嬛動作一頓，心里咯噔一下。
麗妃？
最近麗妃躲她就像躲瘟疫似的，都好久不見人影了。
大概是這后宮裁員的風聲還沒落定，她坐不住想來探探虛實吧。
姜嬛沉吟片刻，開口道：“請她進來吧。”
麗妃快步走進殿內，腳步雖快，背脊卻挺得筆直。
她來到姜嬛面前，深吸了一口氣，撩起裙擺，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這一跪，帶著力道，發出沉悶的響聲。
“娘娘。”她開口，聲音沙啞，反而有種異常的平靜，“妾今日前來，是來了斷一樁舊事，也是來為自己和家族，爭一條生路。”
姜嬛被她這不同于預想的開場白弄得微微一怔，但面上不顯，只是微微點頭，示意她繼續。
麗妃迎著她的目光，繼續道：“當初柳書瑤膽大包天，對娘娘下毒，背后其實是有人指使。”
她頓了一下，觀察著姜嬛的反應，見對方只是眸光微冷，苦笑一下，繼續道：“太后曾授意妾，讓妾尋機對娘娘不利，柳書瑤不過是妾找的一枚棋子，妾這里還有太后當初的密信為證。”
她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信封，“妾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娘娘寬恕，只是想與娘娘談一筆交易。”
姜嬛心中震動，但麗妃這近乎冷靜的坦白方式，反而讓她更警惕了幾分。
她不動聲色：“交易？”
“是。”麗妃抬起頭，眼中是豁出去的銳利，“妾愿交出所有證據，并在必要時，當眾指認太后，只求娘娘將來若事發，能看在妾今日坦誠的份上，設法保全妾家族無辜老小性命。”
她說完，俯身重重磕了一個頭，再抬頭時，額上已見紅痕。
“這便是妾的籌碼和條件，娘娘若應，證據在此，妾任憑處置，娘娘若不應，妾即刻便走，只當今日從未踏足未央宮，是生是死，各憑天命。”
姜嬛與她對視片刻，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較量。
終于，姜嬛緩緩開口：“你的話，本宮聽到了，東西，本宮暫且收下，至于你的條件……本宮需稟明皇上再議，在此之前，本宮不希望在任何地方聽到異動，否則，你今日說的一切就毫無意義了。”
麗妃聞言，緊繃的肩膀幾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
“妾明白，謝娘娘。”說完，她起身退了出去，只是那背影，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決絕。
殿門合上，姜嬛心緒翻騰。
麗妃這是把身家性命都押到她這兒了，那密信是關鍵。
如果是真的，就是扳倒太后的利器，如果是假的，那就是沖她來的另一個陷阱。
但看麗妃那樣子，不像假的，她還沒那么好的演技。
不管怎么說，這都是個突破口，得趕緊告訴霍臨。
當天，霍臨處理完政務回來，姜嬛便將白日里麗妃所言，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霍臨聽完，臉上并無太多意外之色，只是眸中的寒意又深了幾分。
他伸手將姜嬛攬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
【果然是個毒婦，還是帶著劇毒的那種！】
【不過這次，麗妃這枚棋子，倒是選了個好時候跳出來。】
【貪生怕死，反咬舊主，雖然卑劣，卻正合朕意。】
“朕知道了。”他聲音低沉，帶著安撫的力量，“她手中的證物確有大用，但你也別信太多。”
【正好借麗妃之手，坐實太后的罪名。】
【屆時，看誰還敢說朕廢黜太后是不孝。】
姜嬛靠在他懷里，心中不安漸漸平息。
“嗯，我沒那么傻。”
然而，他們打算按兵不動，有人卻已按捺不住。
慈寧宮內，氣氛陰郁。
太后斜倚在鳳榻上，聽著心腹太監的密報，保養得宜的臉上布滿寒霜。
“哦？麗妃今日去了未央宮，還待了許久？”太后捻著佛珠的手指微微用力，指節泛白，“看來，哀家這個好侄女，是打算另攀高枝，賣主求榮了。”
她冷笑一聲：“以為投靠了那個狐媚子，就能保住她和她的家族？真是天真！”
侍立在一旁的心腹老嬤嬤覷著她的臉色，低聲道：“太后娘娘，皇貴妃冊封在即，若真讓她正位中宮，又有皇子公主在手，只怕日后這后宮就真是鐵板一塊了。”
太后眼中兇光一閃，那點平日里偽裝出的慈和蕩然無存。
“她以為有了皇子公主，就能高枕無憂了？笑話，她想做皇后？也得看老天爺答不答應。”
她微微前傾身體，壓低了聲音，對心腹吩咐道：“去，安排下去，冊封大典那日，給咱們未來的皇后娘娘，準備一份大禮，記得，要做得干凈利落，像是天意一般。”
老嬤嬤心領神會，渾濁的眼里閃過一絲精光
“老奴明白，定會安排得妥妥當當，絕不出半點紕漏。”
就在這暗流洶涌之際，另一個宮苑里，正百無聊賴發呆的何菱，腦海中突然毫無征兆地炸開一陣尖銳的警報聲。
「警告！檢測到高危劇情節點正在生成，鎖定目標：姜嬛，惡意指數急劇攀升，請宿主立即行動，協助關鍵人物渡過此次致命危機，重復，請宿主立即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