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領命而去,書房內凝重的氣氛稍緩,但姜嬛心頭依舊沉甸甸的。
霍臨見她眉宇間憂色不減,心下微軟,柔聲道:“沈翊看著不靠譜,實則比所有人都心細,放心吧,你先回去休息,千萬不可再勞神。”
姜嬛知道此刻自己幫不上忙,留下反而讓他分心,便由小昭扶著,先離開了。
回到溫暖的寢殿,聞著安神的熏香,姜嬛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松些許。
她靠在軟枕上,撫摸著高聳的腹部,試圖平復因擔憂明珠而急促的心跳,但思緒卻不受控制地翻騰。
明珠性子簡單,從不與人結怨,誰會對她下手?
而且對方還指明要她過去,是想要用她來威脅霍臨,還是另有圖謀?
現在敵暗我明,她什么都做不了,最好的做法就是穩住,不給霍臨添亂。
然而,她剛定下神沒多久,一名小宮女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娘娘,不好了,惠妃娘娘她……她不知怎的,突然暈倒在自個兒宮里了!”
“什么?”姜嬛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她瞬間坐直了身體,腹部因這突兀的動作傳來一絲不適。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會暈倒?請太醫了沒有?”
“回娘娘,已經去請了,可惠妃娘娘昏迷不醒,臉色白得嚇人,奴婢們怎么叫都叫不醒……”小宮女嚇得渾身發抖。
姜嬛心頭一緊,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何菱剛才來送紙條時雖然驚慌,但人還是清醒的,怎么轉眼間就暈倒了?
難道是因為那張紙條,對方連傳遞消息的何菱也不肯放過,暗中做了手腳?
她不敢細想,立刻對小昭道:“快,扶我過去看看。”
“娘娘,您還懷著身子呢,太醫已經去了,您還是安心在宮里等消息吧。”小昭擔憂地勸阻。
“不行,這事沒那么簡單。”姜嬛態度堅決,掙扎著要起身。
何菱是她在這個時代為數不多的朋友,更是身負秘密的同類,她絕不能在這個時候置之不理。
小昭拗不過她,只得上前一步攙扶住她,一同往外走。
姜嬛感覺肚子沉得厲害,每一步都走得有些艱難,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母親的不安,輕輕躁動著。
行至一處宮道轉角,對面突然急匆匆走來一個低著頭的小宮女,手里端著一個托盤,似乎有什么急事。
她走得又快又急,又是在轉角,直接就與姜嬛撞了個滿懷。
“娘娘小心!”小昭驚呼一聲,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在千鈞一發之際用身體擋了一下,并死死扶住了姜嬛的胳膊。
姜嬛被撞得一個踉蹌,身子控制不住地向后晃了晃,幸好小昭拼盡全力穩住她,才沒有當場摔倒。
宮女手中的托盤掉在地上,茶盞摔得粉碎,滾燙的茶水濺了一地。
“放肆!”小昭又驚又怒,厲聲呵斥,“沒長眼睛嗎?沖撞了皇貴妃娘娘,你有幾個腦袋!”
那宮女嚇得魂飛魄散,噗通跪地,連連磕頭:“奴婢該死!奴婢急著給主子送東西,沒看清路,求娘娘恕罪!”
姜嬛嚇的心跳漏了一拍,手下意識地護住肚子,感受到一陣輕微的緊縮感,但很快便平息了。
她定了定神,看著抖如篩糠的小宮女,擺擺手:“罷了,以后走路小心些,起來吧。”
“謝娘娘恩典!”那宮女如蒙大赦,連忙爬起來,低著頭,飛快地溜走了。
姜嬛看著她倉皇離去的背影,微微蹙眉,心里掠過一絲異樣,但此刻惦記著何菱的安危,也顧不上深究。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那點不適,繼續朝何菱的宮苑走去。
趕到何菱住處時,太醫已經到了,正在為何菱施針。
何菱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
“太醫,何菱怎么樣了?”姜嬛焦急地問。
太醫收起銀針,躬身回道:“回娘娘,何娘娘這是急火攻心,加之受了極大驚嚇,導致氣血逆亂,一時昏厥,臣已施針穩住心脈,需靜養些時日,切忌再受刺激。”
姜嬛看著何菱毫無生氣的樣子,心里一陣發酸。
定是那張紙條和撕票的威脅,把這膽小的丫頭給嚇壞了。
她仔細叮囑了宮人好生照料,又等何菱氣息平穩些,這才稍稍放心,由小昭扶著,慢步返回未央宮。
這一番來回折騰,姜嬛只覺得格外疲憊,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氣。
腰際酸脹得厲害,小腹也一陣陣發緊發硬,那下墜和緊縮的感覺,似乎比從之前更明顯了。
她只在心里默默祈求,這兩娃一定要給她點面子,別在這個檔口鬧著要出生。
回到未央宮,霍臨也處理完緊急事務回來了,眉宇間帶著一絲疲憊,但見到她,還是立刻迎了上來。
“怎么去了這么久?朕聽說何菱暈了,她情況如何?”
姜嬛靠進他懷里,汲取著他身上的溫暖,嘆了口氣:“何菱是嚇壞了,急火攻心暈倒了,太醫說需靜養。”
她頓了頓,忍不住追問,“明珠那邊有消息了嗎?”
霍臨扶她到榻邊,讓她靠著自己坐下,大手輕輕揉著她的后腰。
“朕已加派人手,沈翊那邊亦有消息傳來,找到了些線索,正在追蹤,明珠暫時應該無礙。”
聽到明珠暫時安全的消息,姜嬛懸著的心總算落下一半。
身體和精神上的疲憊在這一刻席卷而來,她放松身體,依偎在霍臨懷里,舒服地瞇起了眼,沉重的眼皮幾乎要粘在一起。
“嗯……幸好有你在。”她輕聲呢喃,意識開始有些模糊。
霍臨低頭,看著她依賴的模樣,心疼地吻了吻她的發頂。
【今天真是難為她了,懷著身子還要操心這些。】
【等此事了結,定要好好補償她,不過眼下最要緊的是讓她好好休息。】
然而,就在他準備抱姜嬛去就歇息時,姜嬛忽然皺眉,輕輕嘶了一聲,手下意識地按住了小腹。
“怎么了?”霍臨立刻緊張起來。
姜嬛只覺小腹傳來一陣墜脹,伴隨著一陣溫熱的濕意。
她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臉色瞬間白了。
她一把抓住霍臨的手,聲音慌亂:“霍臨……我……我羊水好像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