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臨低頭凝視著姜嬛恬靜的睡顏，低下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如同蝴蝶棲息，生怕驚擾了她的安眠。
【睡吧，好好睡一覺，那些骯臟事，朕去處理。】
【朕絕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再驚擾到她分毫。】
他又仔細地替她掖好被角，確保沒有絲毫縫隙會透進冷風，這才悄無聲息地起身離開。
穿戴整齊后，他最后回望了一眼榻上安睡的人兒，眼神柔軟了一瞬，隨即被冰冷的銳利所取代。
他轉身走出內殿，輕輕合上門，周身氣息凜冽逼人。
“王德貴。”
“奴才在。”王德貴立刻躬身應道，感受到皇上周身散發的寒意，頭皮一陣發麻。
霍臨負手立于殿中，眼神幽深如寒潭：“那個常氏女，現在何處？”
王德貴連忙回稟：“回皇上，罪女常氏，自被斥退后，一直跪在慈寧宮偏殿，說她冤枉……”
“冤枉？”霍臨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意卻未達眼底，“也是，要沒有這么厚的臉皮，她也做不出給朕下藥這樣的蠢事。”
他冷哼一聲，吩咐道：“既如此，就替她將臉皮剜薄些，讓她活著疼死。”
王德貴渾身一凜，冷汗瞬間浸濕了后背：“奴才遵旨。”
這樣殘忍的刑罰，皇上這是嫌賜死太輕了啊。
不過也怪這常氏女自己作孽，太后把她當棋子，她又何嘗不利欲熏心？
一個時辰后，慈寧宮外傳來一陣騷動。
“怎么回事？”太后蹙眉，不悅地問道。
貼身嬤嬤臉色慘白地跑進來，聲音發抖：“娘娘……娘娘！皇上來了，還……還……”
話音未落，霍臨已經帶著一身寒氣，大步走了進來。
他身后，兩名侍衛抬著一副擔架，上面蓋著白布，隱約透出人形，末端還露出一雙穿著繡鞋的腳。
太后看到那副擔架，心中猛地一沉，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無比。
霍臨揮手讓侍衛將擔架放在殿中央，目光冰冷地掃向太后，聲音如同淬了冰。
“朕今日來，一則多謝太后關心，二則，也是想盡一盡孝心，給您送份禮物。”
他示意侍衛掀開白布一角，露出常氏女那張被千刀萬剮，血肉模糊，死不瞑目的臉。
按照霍臨的旨意，她是活活疼死的。
“啊——！”太后身邊的宮女嚇得失聲尖叫，連忙捂住嘴。
太后也是渾身一顫，手指緊緊抓住扶手，指節泛白，臉上血色盡褪。
霍臨對她的驚懼視若無睹，聲音如同淬了寒冰，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寂靜的殿中。
“朕沒記錯的話，這是您的侄女吧？在慈寧宮正殿替換迷香、意圖攀附，您這侄女膽子太大，臉皮太厚，所以朕就剜了她的面皮，好叫她下輩子投胎，做個知廉恥的人。”
他每說一句，便向前逼近一步，目光如利刃，直刺太后。
“您年歲漸高，本該安享清福，身邊卻出了這樣不省心的貨色，朕也有責任。”
太后被他步步緊逼的氣勢壓得連連后退，臉色慘白如紙，手指死死摳住椅子扶手，指節泛白，呼吸都變得困難。
霍臨在離她僅三步之遙處站定，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周身散發的帝王威壓幾乎讓空氣凝固。
“所以，往后朕會更加仔細的盯著慈寧宮，若再有此類事件發生，朕見一個殺一個。”他話音一頓，聲音驟冷，如同在下最后通牒，“不論是誰。”
這番話，已是赤裸裸的威脅。
太后聞言，渾身劇烈一顫，仿佛瞬間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癱軟在鳳椅上。
她嘴唇哆嗦著，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她知道霍臨做的出來。
最終，太后哆嗦著，擠出幾個破碎而顫抖的字。
“皇上一番心意……哀家……心領了。”
霍臨冷冷地瞥了她最后一眼，徑直離去，留下滿殿死寂。
他帶著一身寒意從慈寧宮回來，踏入內殿時，腳步下意識地放得極輕。
姜嬛依舊維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睡得正沉，呼吸平穩悠長。
他揮手屏退了殿內伺候的宮人，自己輕手輕腳地褪去外袍，小心掀開錦被一角，躺了進去。
感受著姜嬛溫熱的體溫，霍臨緊繃的神經漸漸松弛，疲憊感如潮水般涌上，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姜嬛是在一陣極其嘈雜的心聲中艱難醒轉的。
【她翻身了！是不是被子沒蓋好？冷到了？】
【眉頭好像皺了一下？是不是做噩夢了？夢到什么了？嚇到了？】
【還是手臂酸？昨晚肯定累壞了，朕真不是東西！】
【呼吸聲是不是重了點？喉嚨干嗎？要喝水嗎？】
【要不要悄悄傳太醫？不行，會吵醒她，但萬一不舒服呢？還是傳吧？可她說睡覺最大……】
【啊啊啊好糾結！朕該不該動？】
姜嬛眼皮沉重得如同粘了膠水，腦子里卻嗡嗡作響，仿佛有幾百只鴨子在吵架。
她勉強睜開一條縫，朦朧間就看到霍臨一張放大的俊臉懸在正上方，活像看守什么易碎珍寶的守衛。
見她睜眼，霍臨瞬間如同被按了開關，一連串的問題砸了下來：“醒了？可有不適？朕看你睡得不安穩，是哪里難受嗎？”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但語速極快，那份小緊張幾乎要凝成實質。
姜嬛被這一連串的問題砸得懵了一瞬，睡意都被驅散了幾分。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我沒事，你呢？昨晚……沒再難受吧？”
霍臨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溫熱，將她微涼的手指包裹住。
“都處理好了，沒事了。”他頓了頓，仔細看著她，“真的沒有哪里不舒服？手臂呢？酸不酸？朕幫你揉揉？”
說著，他另一只手就真的探進被子里，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腕，力道極輕地揉按起來，眼神專注得仿佛在對待什么精密儀器。
姜嬛被他這小題大做的模樣弄得哭笑不得，心里又軟又暖。
她享受著他的服務，懶洋洋地瞇起眼，像只被順毛的貓，咕噥道：“嗯……還行……左邊再用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