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行沒想到秋榕榕脖子上戴著微型炸彈的項圈,還敢躲起來。
試衣間里,周景行就已經(jīng)察覺到秋榕榕的反常,她太熱情,熱情到有些下賤。
包括后面洗澡,周景行也看出秋榕榕是在為自己爭取時間。
他刻意放任秋榕榕從自己身邊短暫離開,是懷疑她已經(jīng)和周紅霞聯(lián)系上。
周景行想借著秋榕榕,把周紅霞釣出來。
游輪在海上就是一座孤島。
無國界,無監(jiān)管,四面八方皆是深不可測的大海。
秋榕榕沒有身份證,沒有護照。
她沒有錢,沒有靠山,沒有能護她的人。
在這樣一艘國際游輪上,她被困住,插翅難飛。
周景行并不著急。
他始終坐在博弈桌的上方。
這場游戲,勝負(fù)一開始就已寫好。
果然,他成功摸到了周紅霞的蹤跡。
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周家人。
當(dāng)然,其中也包括逃亡若久的周紅霞。
子彈打中了周紅霞的肩膀。
她雖然再次逃離,但也受了傷。
甲板上的人開始大規(guī)模搜查秋榕榕的下落。
周景行站在雨中,黑色的風(fēng)衣襯得他整個人愈發(fā)修長,他手指摩挲著炸彈引爆器的按鈕,唇角的笑容溫和淺淡。
他很好奇。
她要怎么回來面對他?她要怎么圓那個漏洞百出的謊?
他想看看,她那點小聰明和可憐的狡黠,還能演出幾分戲來。
可直到甲板附近被翻了三遍,依然沒有找到人。
秋榕榕,好像不在游輪上。
周景行抬眼望向被夜霧吞沒的海面,一艘小小的快艇正在遠(yuǎn)航,他忽然意識到不對勁,眼神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還真是小看她了!
原本他以為,她頂天敢和周紅霞說兩句話,隨后就得回來繼續(xù)待在他身邊,扮演乖巧的人質(zhì)。
卻沒想到,她不是躲起來,而是直接頂著炸彈跑路了!
賭的是引爆器的信號范圍嗎?
她脖子上戴的那款微型炸彈在小圈里很出名,數(shù)量不多,但設(shè)計精巧美觀,原本是用來控制那些比較有本事的特工的。
秋榕榕應(yīng)該認(rèn)不出來這款型號。
除非有人告訴她。
周景行立刻聯(lián)想到周紅霞和那個被他槍斃的醫(yī)生。
秋榕榕能接觸到的,也就這兩個人。
沈硯川聽完手下匯報后,對周景行說道:“沒找到人。”
周景行指著遠(yuǎn)去的游艇,“她在那艘船上。”
沈硯川皺眉,“她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還敢跑!”
周景行和平時沒什么變化,他溫柔的眼是夜里不滅的燈,“周紅霞幫的她。”
“她敢信那個周紅霞。”沈硯川嘲諷地笑道:“天真,就周紅霞和她爹媽那點稀薄的同學(xué)情誼,怎么可能費勁救她,說不定是為了……”
沈硯川瞬間想到什么,和周景行對視一眼,“那東西不會在秋榕榕身上吧,當(dāng)年弄死她全家的時候已經(jīng)搜過了,她家里沒有。
秋榕榕天天跟在你身邊,她從內(nèi)到外你都清清楚楚,應(yīng)該不可能藏東西。”
當(dāng)年的翡翠玉佛搶劫案,有一個只有周景行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大的翡翠玉佛只是為了掩人耳目,最重要的東西分別藏在大翡翠玉佛內(nèi)部。
沈硯川覺得事情變得棘手,“秋榕榕真是我教過最笨的學(xué)生,都已經(jīng)告訴她會帶她回去,還敢玩逃跑。”
說著,沈硯川意味深長地看著周景行道:“你們做的次數(shù)太多,她開始賭你會對她手下留情了。”
周景行搖頭,“她不笨,之所以逃亡,是知道,繼續(xù)留在我身邊,沒有活路。”
在秋榕榕眼里,逃走比留下,存活的可能性更大。
“可你對她還不錯。”沈硯川有些意外。
“上次我用槍嚇到她,她不想在我們身邊等死了。”
周景行想起秋榕榕在他用槍管做著和刀柄同樣事情的時候,她看他的眼神。
她那么的乖巧,不敢動,也不敢有任何反抗,她瞳仁一動不動,瞳孔深處仿佛卻藏著團死寂的風(fēng)暴。
是憤怒,是羞辱,是恐懼。
但她硬是扛了下來。
哪怕在子彈上膛的時候,她被嚇得失禁,也在事后很快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又圍在他的身邊。
后面甚至還有膽子拉他進換衣間。
他想過她會背叛,會偷他身邊的機密資料,會破壞他的生意,或者趁著睡覺偷襲他。
周景行甚至知道,秋榕榕手上還有一個小小的刮胡刀片。
他在等著她動手。
卻沒想到,她竟然跑了。
她那么怕死的人,頂著脖子上還沒有拆掉的項圈,坐上語言不通的快艇,果斷逃走。
毫不留戀,也未曾被馴服。
她已經(jīng)認(rèn)定,繼續(xù)留在他的身邊是死局。
“那個項圈上還有定位器,我們要在她聯(lián)系到國際救援組織之前,把她抓回來。”
如果真的讓秋榕榕找到救援,把脖子上的項圈拆下來,還在國內(nèi)的江無渡就危險了。
“讓江無渡先從國內(nèi)撤離。”周景行手扶著欄桿,“現(xiàn)在安排船,我親自去接她。”
秋榕榕沒有選擇在第一個島嶼下船。
她數(shù)了數(shù)船上的偷渡客,除自己之外,一共有五個人。
三男兩女。
這附近的島嶼全部沒信號。
有一位偷渡客的手上有衛(wèi)星電話,可以撥打出去,但那位偷渡客面部毀容,看起來異常兇狠。
秋榕榕還沒接近他,他就用狠厲的眼神警告她。
秋榕榕不敢貿(mào)然拿出鉆石戒指交換。
她怕財帛動人心,擔(dān)心這些人看到鉆石之后生出歹念,搶劫殺人。
秋榕榕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這艘船前往有法之地。
她一旦度過邊境就去自首。
然后請求援助律師,替她聯(lián)系大使館說明她身上的特殊情況。
和秋榕榕一同乘坐快艇的還有一位黑皮膚的女生。
看起來個頭比她還要小。
像是混血亞裔,皮膚黑亮發(fā)光,能說幾句中文,但不夠流暢。
她用蹩腳的中文偷偷對秋榕榕說道:“我剛剛聽開船的人說,船上的食物不太夠,如果再過兩個站點我們不下船,他就要把我們?nèi)酉氯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