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從譚松那里購買的那項醫學領域的專利技術,是沈硯川現階段所需要的,集團與其獨立研發攻克技術難題,不如和姜家聯姻來得實惠。
沈硯川對姜雨薇沒有感情。
這場聯姻,對他而言,也只是錦上添花。
等合作的項目結束,大家把錢一分,開開心心對外宣稱離婚,誰也不損失什么。
至于結了婚睡不睡覺,這玩意兒得你情我愿,誰知道最后會發展成什么樣。
沈硯川竟然問秋榕榕,周景行對她好不好。
秋榕榕反問:“你關心我?”
“隨口一問,你可以不回答。”
秋榕榕覺得有些稀奇。
他向來冷眼旁觀,置身事外。
之前周景行和江無渡為難她的時候,他也是勤勤懇懇地做著輔助性工作。
偶爾還會親自動手威脅她。
秋榕榕可永遠記得,他把牙簽對著她的手指頭!離得那么近,手指頭被捏得那么緊!
差一點點就戳下去,血肉模糊。
她苦苦哀求時,沒人理她。
她的苦難沈硯川一直能看見。
風浪涌起時,秋榕榕曾天真地希望他們中有一個人,能過來幫她說一句話,說她只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我們別傷害她,我們放過她。
江無渡是瘋子。
秋榕榕當時最期待的,就是看起來講道理的沈硯川。
但沒有人為她說話。
他們都說,你活該,你的爸爸媽媽殺人放火,你是罪人之女,所以你要贖罪,我們怎么對你都不過分。
真好笑。
現在,風平浪止,他們發現她不是秋家的親生女兒,沈硯川竟然跑到她的面前,問她一句:阿行對你好不好?
不好!
從一開始的遇見他們三個就不好了!
她遭遇了那么多,周景行也知道他報復錯了人,收起了那個密碼箱,絕口不提她和徐照的夜晚,不提那個死去的孩子。
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周景行又變回那四年,溫柔體貼的男朋友。
而沈硯川,這句“好不好”也來得太晚。
以前,秋榕榕期待時,他不曾勸過周景行,現在,秋榕榕也不需要他來問她好不好。
“挺好的,我現在每天要上課,額外的時間有小七陪我,這座島上面風景優美,一切都比之前好太多。”
秋榕榕是笑著說的。
她當年哭得太多,現在一滴眼淚也掉不出來。
既然哭不出,就只能笑。
她不把自己搞得慘兮兮。
都說愛笑的女孩運氣不會差,她也得笑,讓好運也光顧一下她。
沈硯川心里不是滋味。
他走過來,關心她一句話,她給的答案,卻不是他想聽見的。
這樣太客套疏離。
也太淺薄。
“我要和你曾經的好友結婚,不祝福我一句?”沈硯川維持著臉上虛偽的笑意,試圖在秋榕榕身上尋找到一些與眾不同的情緒。
前些日子,他們還一起照顧過沈風荷。
沈硯川回想過去,發現他對秋榕榕直接傷害是最小的。
她該對他多關注一些吧。
但沒有。
沈硯川什么也沒找到。
秋榕榕已經可以一個人收拾好自己心靈的廢墟,度過每一個黑色的夜晚,等待著早晨黎明的出現。
她不再需要他幫忙求情。
當然也不會再關注他。
沈硯川討厭被忽視的滋味。
秋榕榕站在湖邊,身后是一片雪松林,遠處夕陽在海平線那頭熔成一灘橘紅,像天漏了一道光。
“學長。”她語氣溫和,“祝你們百年好合,恩愛綿長,早生貴子。”
她說得體面至極,一字一句像背得熟練的臺詞。
沈硯川頓時覺得自討沒趣。
他沉了沉聲:“最初的最初,你和我們三個人相遇時,其實有三條路可以走。
如果,你在公交車上遇到江無渡沒有逃跑,他會在送你回家的路途中將你綁架,你歸他所有。
如果,你在上大學的時候選擇住校,而不是回家住,就會變成由我主要負責你。”
秋榕榕當時選擇的是走讀,住在別墅里,這樣的選擇,讓秋榕榕落入周景行的手中。
還真是全方位圍剿。
“學長,你是明天的新郎官,快把你表姐接上坐飛機趕往你明天結婚的地點吧。”
秋榕榕手還攥著大鵝的脖子,手指頭發酸,她急著燉大鵝,想干凈把沈硯川攆走。
“我呀,不想操心過去選哪條路,跟你們其中的誰,我只操心今天晚上的鵝燉得爛不爛,土豆夠不夠入味。”
沈硯川站在原地,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看著秋榕榕的眉眼,她眉目淺淡,屬于清秀的小女生類型,和他喜好的女生完全不同。
沈硯川喜歡那種能夠讓人眼前一亮的女生,要么頗具才華,要么生得明艷動人。
秋榕榕不符合,她學識一般,長得也一般,在他心里,一直是平庸的代表。
但此時此刻,沈硯川看秋榕榕那雙盈盈清澈的雙眸,她身體里好像有發的東西,在吸引他。
沈硯川忽然有些惋惜。
如果當年秋榕榕住校,落入他的手中,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沈硯川想了想,然后驚覺,他竟然希望秋榕榕最開始,能落入他的手中!
他喜歡騙人,但不騙自己。
他意識到這點之后,露出嚴肅的表情。
真麻煩。
他發現,自己最早動殺秋榕榕的念頭,是因為他一直在關注她。
他真正想的,是得到才對。
小七在沈硯川離開之前,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覺得沈老板對夫人態度不一般怎么辦?
如果到時候偷情,兩個老板打起來,他得幫誰。
萬一把夫人打死了咋辦!
小七很苦惱。
沈硯川的婚禮,周景行肯定需要到場,江無渡是國際通緝犯,不方便在公眾場合露面,他留在島上,和秋榕榕一起看直播。
電視直播里的姜雨薇和大學時期變化很大,金錢養人,她進社會之后更會打扮自己,各種醫美的加持下顯得更精致時尚。
網上都在說世紀婚禮,耗資一個億。
秋榕榕打了個哈欠,弓著身子歪倒在沙發上,沈硯川這人精明,婚禮能辦一個億,就說明聯姻帶給他的好處,遠不止婚禮這點錢。
昨天大鵝吃多胃撐,晚上沒有休息好,秋榕榕就這樣歪在客廳沙發的扶手上,懷里抱著靠枕,迷迷糊糊地打盹兒。
直到直播里的音樂聲變小。
秋榕榕肩膀被壓得酸痛,正準備翻身時,忽然發現江無渡竟然站在沙發旁邊,彎著腰直勾勾地看她,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