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什么歉，不需要。”涂然壓根不在乎。
“不行，必須道歉。”
“說起來，是我媽沒良心了。”
“她的命都是你救回來的，若不是你，她可能早就……但她現在卻還為難你……”
“別亂說，不是我救的，也是她自己命大。”
涂然并不想過多的闡述那天晚上的事情。
所以也不承認，是自己多大的功勞，救活了婆婆。
但謝南城心明鏡似的，他又不傻。
不過媳婦不承認，是不想暴露太多的秘密，他能理解，也不逼問。
人總是要有邊界感的，哪怕是最親密的愛人，夫妻。
都需要適當的有自己的空間。
“我媽那人不壞，但不知道為什么，老是針對你。”
“奶奶以前可沒有這么為難過她。”
“我爸呢，人也不壞，但是卻做了好多糊涂事。”
“人啊，有時候真是說不清。”謝南城有些感嘆。
涂然說道，“正常，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黑與白。你媽媽不管做了多少讓你覺得不對的事情，但她舍棄了自己的一生，甚至頂替了別人的身份，一切都為了你，你說她好好人，還是壞人？”
“你爸爸雖然交給了你一個完整的盛世集團，是你心中的楷模，但今年卻犯傻，被白月光勾了魂，做了很多糊涂事，差點讓你和媽都活不下去，你說他是壞人，還是好人？”
謝南城沉默……
“人，都有兩面性。”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曹操再壞，也有真心待他的朋友。”
“劉備再好，也有恨他入骨的敵人。”
“所以，別單獨的用一個好人，或者一個壞人，來定義某個人。”
“因為人性本身就是復雜的，矛盾的，多變的。”
這些話說完，謝南城瞪著眼睛，看了涂然好久。
“你看我做什么，你好好開車。”
“老婆，誰再說你沒文化，沒內涵，我弄死他。”
“就你剛剛那些話，說你是哲學系教授，都不為過了。”
“太牛了，也。”
“少來，別忽悠我。”涂然笑了笑。
“真不是，就是很震驚，你小小年紀，是怎么得來這些感悟的？”
“看書啊，博覽群書。”
“扯淡吧，什么書，你推薦給我看看？”
“忘了。”涂然敷衍了事。
他也不拆穿她，就知道她不是看書，才有這些心得的。
這一刻，謝南城在夜色中開車，回家的這段路上。
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老婆的段位，確實比他高，而且高的不止一個檔次。
之前沐婉君罵他，顧惜行罵他，都說他配不上涂然。
他還隱隱約約不服氣，覺得自己已經是頂級權貴，怎么會配不上一個女人？
但這一刻，他忽然感知到，自己確實配不上。
自己出身富貴之家，真的是博覽群書，也出國留學過，見多識廣。
掌管一個頂級的上市公司，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去過六十多個國家。
但……他依舊不如一個二十歲出頭山溝溝里走出來的神秘女子。
她似乎，永遠看事情的角度，比自己通透的多。
情緒也是遠遠比正常人要穩定的多。
說白了，是因為涂然擁有一個強大的內核。
但這些東西，不是錢買來的，也不是看幾本書就有的。
本來，謝南城還擔心，親媽那些話，讓老婆會不高興。
不過發現涂然并沒有在意后，就更加愧疚了。
總覺得她因為自己，受了很多委屈。
深夜，兩夫妻上床，相擁而眠。
謝大佬難得今天累了，沒有了往日的咸豬手，摸摸索索。
而是溫情的抱著涂然，親了親額頭。
“老婆。”
“嗯？”
“我想跟我媽說那件事。”
“什么？”
“就是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你，她早就死了。”
“是你救了她。”
“不要說。”
“為什么不能說？我要讓她知道，她欠你的，看她以后對你態度還能不能那樣了？”
“就是因為這樣，你更不能說，她才出院別刺激她了。”
“為什么？”謝南城一直不懂。
“南城，你看過金庸老先生的《射雕英雄傳》嗎？”涂然忽然提起跟此話題無關的書籍。
“看過，十幾歲時候就看了。”
“嗯，那你知道里面有個情節，楊康的母親以為他父親死了，帶著他改嫁給了金國王爺完顏洪烈。楊康一直以為自己天生就是小王爺，所以前年的十幾年都無憂無慮，養尊處優。”
“直到某一日，他親爹重新出現，告訴他，他現在的王爺爹爹是殺父仇人，當年是他差點害死自己，搶走了懷孕的他娘。雖然這件事是真相，但對于楊康來說，無法承受，特別割裂。”
“我的意思是，你媽既然已經認定了我不是什么好兒媳婦，你一下子告訴他，我救過她命，你讓她日后，如何對我？”
“太熱情嗎？假不假？”
“繼續刁難嗎？也不合適。”
“無視我嗎？也不可能。”
“甚至她自己會特別痛苦，日日夜夜的想這些事情，她也年紀不小了，何必給她徒增煩惱，我不需要任何人對我感激。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經過評估，并且認為有價值的。你媽這件事，我是為了你做的，所以她領不領情，不重要了。”
“老婆，我很慚愧。”
“我一直我覺得，我很強大，我能好好的保護你。”
“但現在一直都是你來跟我一起承擔這些風風雨雨。”
“什么狗屁香城首富，我真是沒有臉。”
“我感覺我回頭去鳳凰嶺給爺爺祭祖的時候，都沒臉面對他老人家。”
涂然的大氣和格局，讓謝南城有些無地自容。
“那你就多給我爺爺買一些燒鵝吃，他會體諒你的。”涂然開玩笑。
下一秒，謝南城將她緊緊的擁抱在懷中。
“有時候想想，還好有你。”
“所以這段黑暗的日子，都覺得不那么難過了。”
“我們會這樣一直到老吧？”
涂然的眼眸閃過一絲憂傷……
但她還是低聲的說了一句，“會吧。”
“老婆，孩子的事情，真的沒關系。”
“我說過的話，永遠算數。”
“你哪怕一輩子不要孩子，我也不換老婆，永遠不換。”
“那我要是死了呢？”涂然笑瞇瞇的問道。
謝南城聽的眼皮一跳，心一沉。
雖然知道是玩笑話，但就是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