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晏舟漫不經心掏出手機，“這話我會如實幫你轉達。”
她一噎，“你要是敢發給他，別怪我跟你翻臉！”
他嗯了聲，“彼此彼此。”
孟曦看向姜綰，笑著說，“改天再來找你玩兒。”旋即瞪向陸晏舟，轉身離去。
等人一走，姜綰適才回過神，抬頭看著陸晏舟，“你跟孟小姐…”
“怎么？”陸晏舟手撐在桌面，俯身挨近她，“又吃醋了？”
她別過臉，“…我就問問。”
陸晏舟掌心揉她發頂，“別瞎想，我跟她認識是因為某個人，你見過的。”
姜綰疑惑，“我見過的？”
“封漣。”
她驚訝，“封校長？”
陸晏舟轉過她椅子，雙手撐在扶臂上，環在她身前，“他們離婚了。”
姜綰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孟小姐跟封校長離婚？他們倆，結過？”
這是個大瓜啊！
“他們為什么離婚啊？”
“是沒有感情基礎還是信任基礎？”
“他們談了多久？”
姜綰一連串的發問，好奇極了。
陸晏舟眉頭皺了皺，“你這么關心他們的事做什么？”
她撇嘴，“好奇。”
“與其好奇別人的事。”陸晏舟捏住她下頜，“不如找個時間把我們的婚禮辦了。”
姜綰眨巴眼，“婚禮？”
“我謀劃了這么久，總不能白白浪費。”陸晏舟直起身，整了整衣襟，“既然你不著急，那日子我就替你挑。”
目光掃了眼她腹部，忍俊不禁，“趁你還能穿得上婚紗。”
姜綰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氣得廝打他
，拳頭軟得像棉花似的，他徹底笑出聲。
…
孟曦剛走出醫院，不遠處停了輛黑色的巴頓越野。
她正要轉身，身后男人喊住她，“躲什么？”
孟曦硬著頭皮面向從車里走下的男人，男人穿著一件皮夾克大衣，內搭立領羊毛衫，近四十的年紀，無論外貌，體魄，都像三十出頭。
成熟穩重，儒雅斯文。
“喲，前夫哥啊，好久不見。”孟曦環抱雙臂走向他，也笑，“有事啊？”
“晚上跟我回去吃個飯。”封漣低頭看了眼腕表，“爺爺想見你。”
她氣笑了，“我們都離婚三年了，你還沒跟你家里說嗎？”
“怎么說？”封漣掀起眼皮看她，瞇眸，“說才結婚一年，就離了？像話嗎？”
“那是你的問題。”
孟曦轉身就想走。
男人高大的體魄擋住她，“沒有信任基礎的感情就像一盤散沙？”
她一愣，臉都綠了。
很好！
姓陸的坑她這筆賬，她記住了。
他逼近她，“是我不信任你，還是你不信任我？”
“重要嗎？”孟曦仰頭，直視他，“那小三都帶娃舞到我面前了。你厲害啊，大學就讓人家姑娘懷孕，孩子現在都上高中了吧？”
封漣揉著鼻梁骨，“我說過，那不是我的孩子。”
“不是你的孩子，你那么上心？”孟曦嗤笑，“堂堂正正的封校長替人養孩子養得挺過癮的，怎么不順便把人家給娶了買一送二？還找我干什么？”
她要走，封漣握住她手腕，將她拉回。
封漣抵她在車門上，“回去吃個飯。”
她仰頭，“我要是不答應呢？”
他這時低頭，“你說呢？”
他的面孔近在咫尺，差一厘，就要碰上，孟曦看不清他的輪廓，從跟他交往到結婚再到離婚，她似乎從來沒有看清過他。
她扭頭，不耐煩，“僅此一次。”
男人松開她，她坐上后座。
封漣沒動，“我不是你司機。”
孟曦從另一側推門下車，坐上副駕駛，重重關門。
這邊，陸晏舟跟姜綰到陸老太太病房探望，何媽在照顧。
何媽看向他們，頷首，“三爺，三太太。”
陸晏舟點頭，目光落在陸老太太身上，“最近身體如何？”
“都還好，沒什么事。”陸老太太剛喝了藥，靠在床頭翻看考古資料。
病房內的書籍都是何媽從老宅給她帶過來的，陸老太太閑著沒事的時候都會翻翻，包括以前她上課時用的書跟資料，她一直都有保留。
姜綰發現了這點，“您要是還感興趣，也不是不能回學校授課。”
她手部動作停頓，“我已經是退休的年紀。”
“李院士不也是退休的年紀了嗎？可他依舊沒有停下腳步，事業或許只占據人畢生的一部分。但愛好，思想，包括學問卻是占據一輩子的。”
“年紀大不代表就不能有愛好，不能有自己的思想，甚至不能有自己的追求。就像師父，窮極一生，都沒有放棄他的理想。在外人面前他是可笑的，花甲之年理應是兒孫滿堂，享福的年紀，可對他自己而言，沒有享福的年紀那就活到老學到老，也不枉來人間走這一趟。”
陸老太太呆滯住，看著手中自己苦心鉆研半輩子的成果，只因為身體不適的問題而被迫放棄了她最初的想法。
以至于到頭來，越活越渾濁，甚至到了思想被現實禁錮，不清醒的地步。
她活了大半輩子。
都還沒有姜綰看得通透。
“我…真的可以還回去授課嗎？”
如果是以前的她，她會義無反顧。
可現在的她，早已經沒了當初的勇氣跟自信。
姜綰看著她，“以您當初的成就，哪怕做一個考古顧問，也不在話下吧？”
陸老太太望向陸晏舟。
陸晏舟也看著她，“您愿意做什么就去做吧。”
陸老太太抱緊懷中的書本，猶豫了很久，終于說出了最想說的話，“我…想試試。”
末了，姜綰與陸晏舟從病房離開，后者攬住她腰肢，“不愧是倪神醫，她在國外療養這么多年的心理問題都沒解決，倒是讓你解決了？”
姜綰揚起下巴輕哼，“像她這種事業型的女人，還是被迫辭職退休的，再加上她本身的不自信從而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才把自己折騰成那副擰巴的樣子。”
“她所有的要強，自尊心，都是因為太在乎別人的看法，只要別人否定她，她就會陷入自我懷疑。”
“平日謹小慎微，沒有安全感，過于追求完美又心里總不踏實的人就會想著通過控制別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通過你的優秀得到的贊賞，也等于對她的認可。久而久之，這種心態就會到幾乎病態的地步。”
姜綰停下腳步，看向陸晏舟，眼里含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