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琳與唐燁在小張引領下叩響房門,踏入辦公室。
“你們坐,小張,泡兩杯龍井!”高主任指定了茶葉品類,雖非頂級名貴,卻透著恰到好處的善意。
小張笑意盈盈地為兩人沏茶,青瓷杯里升騰的霧氣中,碧色茶芽緩緩舒展。
高主任目光落在程琳身上,“許久未見,形象變化很大,頭發剪短了?”
“是啊,天熱圖個清爽。”程琳唇角揚起笑意,側身給高主任介紹,“這位是唐燁,我的同事。漢星集團項目的那份材料,是他寫的。”
高主任頷首示意,指尖輕叩桌面:“材料看過,功底可見。不過項目落戶選址,并非一份報告就能定奪,還需綜合權衡各方要素。”
程琳聞言立刻接話,語氣帶著幾分親昵:“高叔叔,您的意見對隨遠能否拿下項目至關重要,我特意帶唐燁來向您當面匯報。”
高主任指尖敲了敲桌沿,痛快地說道,“行,給你們十分鐘時間。”
唐燁暗自松了口氣——本以為只是禮節性拜訪,不想竟獲得十分鐘匯報機會。
他迅速從公文包取出材料遞上前,隨即便將漢星集團落戶隨遠的區位優勢、政策適配性及經濟預期等娓娓道來。
高主任翻閱材料的手指不時停頓,眼中漸生訝異:這年輕人的匯報邏輯清晰,竟將枯燥的項目數據說得頗有條理,全無尋常匯報的生硬感。
十分鐘刻度剛至,唐燁恰好用最后一句總結收尾。
高主任放下材料,眼中已是欣賞:“小唐準備得很扎實,確實用了心。項目我會重點考慮隨遠,但不敢打包票,專家組評審是關鍵環節。”
程琳懸著的心總算落定。
其實唐燁匯報時,她的心里很緊張,直到此刻,才算是心情大定。
唐燁的業務能力果然沒讓她失望過。
“匯報完畢,就不打擾您工作了。”程琳笑著起身,便準備告辭了。
高主任突然喊住了程琳。
“你父親昨天跟我幾個老友喝茶時,拿出了一套文房四寶,他說是你淘來的?”
“是啊,那是一套筆墨紙硯,我們當時逛文玩市場的時候偶然發現的。我爸喜歡書法,所以就買了一套。高叔叔,你喜歡嗎?下次我也送你一套。”
高主任擺了擺手,“這一套文房四寶可不是想買就能買到的。”
程琳笑著說,“高叔叔,沒想到你這么喜歡,早知道我就送給您了。”
高主任哈哈大笑,“送就免了。我很中意,想跟你父親買,但是他舍不得。”
程琳臉上露出驚訝之色,“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就給他打電話。”
言畢,程琳撥通父親的電話。
“爸,那套我送給你的文房四寶,高叔叔很喜歡,要不你就轉讓給他吧!”
電話那邊傳來為難的聲音,“不是送給我的嗎?”
程琳笑著說,“下次有更好的,再送給您。這套文房四寶,你就先讓給高叔叔吧!”
“這老高還挺會想辦法的。那天我瞧他看東西的眼神就很不對,罷了,晚點我會跟他好好聊一聊,少不得讓他出點血。”
掛斷電話,程琳笑著告訴高主任,“我爸同意了。”
高主任眼中一亮,“這套文房四寶,你當時花了多少。”
程琳笑著說,“八千,高叔叔,你可別被我爸給誆了!”
高主任卻是搖頭,“不會吧!”
“高叔叔,就是套普通文房四寶,哪有您說的那么夸張?”
“還騙我!”高主任哭笑不得,“這硯臺是珍玩街劉大腦袋家的,我早前問過價,值好幾萬!”
程琳掩唇輕笑:“或許是您看走眼了呢?我剛從燕京買的,回頭把發票找給您看。”
高主任想了想,撥通了劉大腦袋的電話。
劉大腦袋見是高主任打來電話,立即意識到他是沖著那套被父親錯賣的端硯而來。
“高主任,對不住啊!那天您相中的那套文房四寶,被我爹八千塊錯賣了!”
“錯賣?什么意思?”
劉大腦袋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悔恨道,“我父親圈套八千賣出去了。買家是一男一女,我要是那天沒出去喝酒那就好了。那個端硯絕對是佳品,我進貨價格還得五萬。早知道當初就三萬賣給您了。”
高主任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竊喜,如果劉大腦袋知道,端硯兜兜轉轉又要到自己的手里,估計直接要被氣得吐血三升。
不過,他還是佯作可惜地說道,“你瞧瞧這事兒辦的,我好不容易湊齊錢,沒想到東西卻不見了。下次劉老板可不要這么貪心了。”
高主任掛斷電話,沖著程琳,露出淡淡的苦笑。
“你這個丫頭,真會騙人啊!”
程琳面露驚訝之色,“高叔叔,我可沒騙您啊!”
高主任哈哈大笑,“還說沒騙人呢!不瞞你說,那套文房四寶,我其實早就看過了,當時跟他家老板問過價格,要好幾萬,所以沒狠下心購買。沒想到被你給撿漏了。”
程琳如實相告,“我可沒那個本事。這個漏是唐燁看出來的。真的值好幾萬嗎?”
程琳此刻對唐燁的眼力佩服得五體投地。
八千變成好幾萬。
有這個本事,每天去古玩街溜達就好了,還坐什么辦公室!
高主任十分肯定地說,“這硯臺前些天佳士得拍過類似的,品相還不如你淘的那件,賣了十五萬。”
“說明東西跟您有緣,晚點一定讓我爸轉給您。”程琳語氣輕快。
“東西挺貴重,要不我加點錢吧?”
“您跟我父親商量著吧?要不您找個他喜歡的寶貝。”程琳笑著說道。
一般來說,以物易物,是玩友之間的規矩。
高主任聽聞寶貝竟是兩人機緣巧合撿漏所得,心里的顧慮消去大半,終是笑道:“也罷,那我跟你爸好好嘮嘮。如果他愿意讓給我,那我將那把清晚期的扇子忍痛轉給他吧。”
高主任也不是那種喜歡占便宜的人!
“那我爸一定會很高興!”程琳覺得時間差不多,起身告辭道,“高叔叔,我們這就走了,以后還會打擾你。”
“路上慢點!”
高主任嘴角浮出笑意。
劉大腦袋開店沒少賺錢,坑蒙拐騙的事情也沒少干。
如今吃了一次悶虧,也算是天道好輪回,給他一個教訓!
唐燁沒想到,那個端硯竟然會那么貴!
至于程琳也沒想到,端硯送給了自己的父親,高主任對端硯頗感興趣。
只能說!
這里面藏著太多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