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燁瞧見洪瑞林之后，突然加速啟動，腳步如風。
“快快快！飛咯……”
妮妮搖晃著小腦袋，羊角辮一翹一翹，笑得更厲害了。
顧文琴竟有點追不上！
洪瑞林等唐燁走近，卻是劈頭蓋臉一陣數落。
“來之前怎么不跟我打聲招呼。”
“這不是要給你個驚喜嗎?”唐燁將妮妮平穩地放在地上，“叫太爺。”
妮妮打量著眼前的老人，稍作猶豫，便怯生生地喊道，“太爺爺好……”
洪瑞林僵在原地，半晌沒有說話，突然覺得眼角有澀意，趕緊強行忍住，“乖寶貝，你等我一會兒。”
言畢，洪瑞林折返回來，蹲下，笑瞇瞇地將一把糖果塞在妮妮的手心。
妮妮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顧文琴。
顧文琴笑盈盈地點頭。
妮妮的嘴角露出甜甜的笑容，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太爺。
剝了一顆糖迅速放入嘴里。
隨后又剝了一顆放入洪瑞林的嘴里。
洪瑞林額頭的皺紋瞬間散開，仿佛年輕十幾歲，開懷大笑，“嘿，謝謝妮妮。真是個懂事的寶貝。”
唐燁撿起鋤頭，朝手心吐了兩口吐沫。
開始翻地。
“老爺子，這里交給我了，你陪妮妮說話。”
洪瑞林趕緊脫下外套和解放鞋，朝唐燁招手。
“換上再整！別把干凈衣服弄臟了。”
唐燁從洪瑞林的手中接過衣鞋，十分自然地穿上，彎腰刨地。
古老頭隔著院墻笑著說，“老洪，你又折騰小唐，把他當免費勞動力了啊！”
唐燁自嘲道，“跟老爺子無關，是我太想進步了！”
“嘿，你小子！”古老頭覺得挺沒趣，轉身進屋。
洪瑞林則抱著妮妮，點評唐燁，“別說，挺像那么一回事。”
唐燁精力充沛，將鋤頭舞得飛起，不一會兒就墾出了一壟，得意笑道，“我奶奶住在鄉里，每年秋收我爸都會帶著我進村幫忙。我是農民的孫子。”
顧文琴沒崩得住，笑噴，原本緊張情緒悄然緩解。
難怪洪瑞林對唐燁與眾不同，誰不喜歡眼里有事，手里有活，還挺幽默的年輕人呢？
顧文琴也沒閑著，找來了水壺，給角落里的花草澆水。
一張明媚清秀的鵝蛋臉在藤架穿梭，若隱若現。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長裙，襯托得肌膚更加白皙光滑，澆水的時候，從身后望去，腰肢的弧度宛如天鵝的曲頸，更添幾分風情。
唐燁刨完地之后，洗了個手，走進廚房開始忙碌。
顧文琴覺得與洪瑞林相處局促，索性跟隨唐燁，幫著打下手。
顧文琴將洗好的菜放好，突然聽到外面有動靜，好像妮妮在哭，趕緊朝廚房外跑去。
唐燁下意識轉身朝顧文琴望去，只見她一腳踩在爛菜葉堆里，提醒她小心，已經來不及，趕緊上前，從側后方扶住她的腰部。
因為地上有水，過于絲滑，唐燁的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屁股傳來痛楚，仿佛摔成了好幾瓣。
顧文琴坐在唐燁的身上，像是坐在厚厚的墊子上，沒有一點疼痛，但能感覺心臟跳動的速度迅速加快，仿佛要從心口蹦出一般。
唐燁發現自己的手放的位置不妥，趕緊抽回來。
顧文琴平躺著的身體高度變化幅度不大，但打底衫的材質緊實，與肌膚貼合，線廓宛如一道流暢的月橋。
這一刻她失去力氣、頭腦昏昏沉沉的，整個人像喝了酒一樣。
唐燁被顧文琴烏黑濃密的頭發遮擋視野，不禁有點走神。
妮妮這時從外面走過來，沒有哭泣的樣子，看到唐燁和顧文琴摔倒，沒心沒肺地拍手，“太爺爺快來看，媽媽和唐叔叔都摔倒了，笨笨笨。”
顧文琴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揉著腰眼，瞪了妮妮一眼，“你個沒良心的小壞蛋，媽媽都摔倒了，你還幸災樂禍。”
妮妮以為顧文琴生氣，趕緊乖巧地捧起她的手掌放在嘴邊，連續吐氣，“媽媽不疼，寶寶給你吹吹。”
唐燁趕緊起身，試著扭了扭腰，沒有大礙。
心道，幸好妮妮及時出現。
否則，方才尷尬的一幕不知如何化解。
洪瑞林也從外面跟了過來。
“你倆沒事吧？”
“聽到妮妮在哭，情急之下，摔了一跤。”顧文琴連忙解釋。
洪瑞林牽起妮妮軟軟的小手，笑著說，“廚房的地太滑，還有火，不安全。走，繼續陪太爺下棋，這次太爺讓著你，不會再讓你哭了。”
唐燁將手洗干凈，瞄見顧文琴背后腰下位置有水漬臟污。
想了想，怕尷尬，沒有提醒她。
不過，顧文琴隨后去了一趟衛生間，再回來的時候，水漬臟污已經消失不見，煥然如新。
唐燁暗自驚訝。
那個位置是視覺盲區，她是如何發現的？又是怎樣清理的？
挺神奇……
半個小時后，唐燁做了幾道家常菜，紅燒豆角，西紅柿雞蛋湯，油焗黃瓜，蘿卜排骨湯。
顧文琴嘗了一口，贊嘆道，“沒想到你的廚藝挺不錯。”
妮妮吃得十分香甜，又吃了一碗大米飯。
洪瑞林喝了一口白酒，辛辣的感覺入喉。
沒想到暮年能體驗天倫之樂。
他嘴上卻道，“你別夸他了，這小子不經夸。”
飯后。
唐燁與洪瑞林擺開棋盤。
洪瑞林知道唐燁有事相求，不過直到唐燁告辭離開，卻也沒提起。
送走唐燁、顧文琴與妮妮，洪瑞林收拾棋盤，發現椅子上擺著一份材料。
洪瑞林忍不住笑罵，“這臭小子，平時臉皮挺厚，有啥說啥，今天轉性子，挺沉得住氣的！”
洪瑞林鉆進書房，戴上老花眼鏡。
略讀項目簡介，迅速被材料吸引。
一個小時后，將材料看完，醞釀許久。
隨后，從抽屜里翻出通訊錄的第一頁，找到號碼撥了過去。
“老趙，咱們好久沒聯系了。無事不登三寶殿。我直接開口了。陳書記是你的學生吧？你幫我遞個材料！你當年欠了我人情，必須要還。事成之后，我請你喝一瓶二十年茅臺。”
“洪老頭，你可是輕易不開口啊！”
“我沒你想的那么頑固。遇到對的事，對的人，該靈活變通時知道靈活變通。”
“行，我會幫你遞材料。”老趙提醒道，“成不成，得看材料是否過硬。”
洪瑞林自信笑道，“你對我還不了解？只打有把握的仗！”
……
出租車內。
玩了一天的妮妮露出疲憊，被顧文琴抱在腿上，睡得很香甜。
唐燁坐在副駕駛座，偶爾會轉過頭，朝顧文琴和妮妮看一眼。
唐燁帶著顧文琴拜訪洪老確實有私心。
顧文琴應該是知道的！
顧文琴盡管閉著眼睛，但其實一直很清醒。
每一次唐燁看向她與妮妮，情緒都會像是平靜的湖面，丟進了一粒石子。
波浪不大，但泛起了層層漣漪。
她知道唐燁帶著自己見洪瑞林，肯定有目的。
她對唐燁沒有絲毫怨言。
他幫助自己太多了。
若能幫他做點什么，又何足掛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