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未回答本王的問題。”蕭燼動作如常地為顧悅斟了茶，平靜地開口，“若是平陽侯府無事，你今日對王澊動手，后果可曾想過？”
當街行兇殺人。
這小丫頭是怎么想的？
就算她是郡主，若是真的對王澊不利，到時候太后和皇上也未必能護得住她。
一想到這些，蕭燼就覺得很是堵心。
顧悅是把好刀，可是有時候鋒利得讓人擔憂。
太過尖銳，容易傷到自己。
“的確是我考慮不周。”顧悅點頭，喝了口茶水，十分誠懇地說道，“多謝王爺善后。”
認錯非常絲滑。
蕭燼所有的責備全都被堵了回去。
在顧悅看來，因為這事爭個對錯，沒有半點意義。
反正打都打了。
而且，她也不是半條后路都沒留。
就算王澊今日不入牢中，那她也會想辦法把他送進去！
“你……”
蕭燼覺得，顧悅根本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如果重來一次，她依舊會這么做。
甚至，說得難聽點，她壓根不想就這個問題多談，擺明了就是敷衍自己。
顧悅本來以為他把自己叫上馬車是為了說平陽侯府的事，可當自己認過錯之后，蕭燼就壓根不理她了。
甚至不給自己倒茶了。
直到一間酒樓，二人一同下了馬車，一前一后往天字號雅座走的時候，顧悅突然后知后覺。
哦豁。
攝政王是生氣了？
為什么？
顧悅蹙眉，覺得相當不理解。
他說自己做錯了，自己也認錯了，為什么還不高興？
只是，一瞧見雅座里已經備好的膳食，顧悅頓時心花怒放。
男人心，海底針。
罷了。
想那么多容易老得快。
與其擔心男人，倒不如多吃幾口美食來得開心。
轉過屏風，顧悅才發現雅座里竟然還有一名青衣男子。
聽到他們的腳步聲，男子回頭，露出一張眉清目秀卻一眼瞧上去就知道正直無私的容貌。
這樣的人，最適合交給天家做刑部尚書。
顧悅心里還未揣測幾分，就聽蕭燼開了口。
“悅然，這是刑部侍郎云擎。”蕭燼轉頭看了一眼顧悅，又道，“這是本王的王妃，顧悅。”
鎮南王府？
顧悅來了幾分興趣。
畢竟，云擎在某種程度上算是傳聞中與她私相授受的存在。
雖然是假的，但是能這么年輕就已經成為刑部侍郎，想來的確是相當厲害的人。
“悅然郡主。”
云擎抬眼看向顧悅，眉宇間倏然一怔，半晌沒有說話。
“敬允。”
云擎的字。
蕭燼心里有一絲奇怪的感覺，幽幽開了口。
“本王的王妃，有什么問題？”
宣誓主權。
顧悅覺得蕭燼這樣多少有點幼稚。
但是，他是攝政王他說了算，她絕不會多嘴。
“沒有。”云擎收回目光，搖搖頭，只道，“欽天監合過你們的八字了？”
蕭燼點頭。
欽天監的話雖然不能全信，但也不至于在這樣的大事上蒙騙他。
“圣旨未下，尚未有定論的事，還是莫要多言。”
云擎這話，模棱兩可。
顧悅看了一眼蕭燼，心里都多了幾分怪異的感覺。
“你對王澊動刑了？”
沒等二人說話，云擎岔開了話題。
“嗯。”
在旁人面前，蕭燼似乎惜字如金。
顧悅覺得，沒長嘴的蕭燼其實也挺好的，至少不會嘮叨她。
但是看在他替自己擔了這事的份上，顧悅打算待會好好哄哄他才是。
“你知道，這不合律法，平陽侯府到底有沒有做那些事尚在查。”云擎似乎知道這些事不必瞞著顧悅，所以并未避諱，“王澊在牢里差點就死了。”
差點？
顧悅一邊吃，一邊支起耳朵。
有點可惜。
“動手的人底子差了點，自然要不得他的命。”蕭燼毫不客氣。
顧悅頗為不服氣。
她覺得自己的功夫還是挺好的。
“平陽侯府強占別人的地方，甚至還對告御狀的百姓趕盡殺絕，已經是證據確鑿。”蕭燼敲了敲桌子說道，“動這樣的世家，快刀斬亂麻，以免夜長夢多。”
云擎聽到蕭燼這么說，也點了頭。
“那我回去先審王澊，你們慢用。”還沒走到門口，云擎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頭看向顧悅，問，“不知，郡主可有代發修行問道的想法？”
“沒有，不必，謝謝。”
顧悅手忙腳亂，差點把嘴里的飯噴出來。
“那真是可惜。”
云擎似乎很是遺憾，轉身走了。
顧悅瞧著他的背影出神。
上一世，云擎帶著母親遠離京城，是不是最后也走上了出家這條路？
“很好看？”
蕭燼對于顧悅這個舉動頗有微詞。
“王爺，他當著你的面讓我出家，你不管？”顧悅頓時憤憤不平，“他分明就是沒把王爺放在眼里！”
“不必挑撥離間。”蕭燼壓根不聽，只是淡淡地說道，“他邀你出家，說明他跟你有眼緣。”
云擎眼睛干凈純粹得跟個孩子一般。
很多人在他那雙眼睛的注視下都自慚形穢，甚至主動認罪。
這是他的本事。
“平陽侯府貪墨賑災銀兩，強占百姓耕地，其中就包括你現在那間書院的地方。”蕭燼提醒了一句，“一旦平陽侯府沒了，你就可以去官府購置，把那塊地買下來。”
什么東西，還是攥在自己手里比較放心。
“平陽侯府貪墨的案子，里頭有楊昀的手筆嗎？”
來而不往非禮也。
楊昀三番兩次利用王澊對付自己，她若是不還擊，實在不是她的風格。
“目前看，還沒牽扯到。”蕭燼話未說死，“不過他與王澊來往甚是密切，很大可能會牽扯進去。”
陷入泥坑的人，怎么可能干干凈凈。
“你身邊護衛太少了，回頭本王送你幾個。”不等顧悅搭話，蕭燼看著她又道，“以后再遇到此類事端，若是帶的人不夠，就躲遠點。”
“好。”
顧悅只顧著吃，滿口答應。
蕭燼這才滿意。
吃好了之后，蕭燼讓人護送顧悅回去，又讓驚蟄去尋功夫不錯的女護衛，還特地囑咐要尋個更精致的袖箭。
顧悅回府時，心情極其愉悅。
只可惜，一切都被站在門內，怒氣沖沖的楊懷遠給毀了。
“誰送你回來的？”楊懷遠蹙眉，一股興師問罪的架勢，“顧悅，你當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避開父親母親，與外男私會，你不要臉，難道長公主府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