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慣會用的手段,就是造勢。
楊懷遠為了能讓楊婉儀的神醫之名獲得豐厚的回報,特意讓人在門前擴出一片地方,專門用來為病人醫治。
百姓感恩戴德,恨不得跪下給楊懷遠磕頭才能表達自己的心情。
這一刻,楊懷遠面上浮現出一種莫名的神色。
那是一種自作聰明卻能瞞天過海的得意,還有一種被眾人尊崇的沾沾自喜。
顧悅帷帽遮面,坐在桌幾前為病人診治。
面診一個人,她就會起身進府。
楊昀這會窩在門房處,一臉陰郁。
為了方便試藥,楊懷遠特地讓他們在這里候著。
畢竟,現在任何事都比不得楊家的名聲重要。
而楊婉儀特地陪在他身邊溫柔細語地說著什么,雙眸通紅,好似剛剛哭過。
瞧著當真是兄妹情深。
“吃了。”
顧悅將一粒藥丸丟在了楊昀面前的桌幾上。
楊昀抬眸,惡狠狠地威脅,“顧悅,你若是害死了我,父親和母親不會放過你的。”
他是楊家嫡長子,是楊家未來的家主。
等到他掌了家,定然要好好磋磨顧悅,哪怕是她嫁出去,他也不會讓她好過!
他一定要讓顧悅后悔她今日的所作所為!
顧悅有些無語。
她覺得,但凡楊昀多長點腦子,都不至于被楊婉儀坑成這樣。
再說了,直接毒死他?
那真是便宜他了。
想得美。
“廢物才會放狠話,不吃的話我就走。”顧悅好整以暇,似笑非笑,“外頭還有那么多人要看病,你最好別耽擱時辰。”
楊昀咬著牙,一把將藥丸放在了口中,腹部瞬間絞痛難忍。
楊昀弓起身子,滿臉冷汗。
“嗯?”顧悅看了一眼,隨后好似有些意外地說道,“好像不是這個癥狀,給錯了藥,再試試這個吧!”
“姐姐!”楊婉儀跪坐在地上,扶著楊昀的手臂,委屈地落淚,哀求道,“你是為了治病,能不能不要折磨兄長?看到兄長這般,難道你就不心疼嗎?”
“你心疼?”顧悅將藥丸遞到楊婉儀面前,揚眉道,“那你來?”
楊婉儀下意識地往后撤了撤身子,眼淚都忘了繼續掉。
“用不著!”這個時候,楊昀還不忘護著楊婉儀,一把奪過藥丸塞進嘴里,“你休想再……欺負婉儀……”
一股巨大的疼痛席卷了楊昀的全身。
他整個人猛地栽在地上,不斷地抽搐,口吐白沫,瞧著馬上就要一命嗚呼。
顧悅站在原地,臉色漠然。
前世,楊昀為了證明自己只在意楊婉儀這個妹妹,背著長公主把自己扔在了五毒窟里,冷眼看著自己被咬的鮮血淋漓,還不忘給楊婉儀邀功。
她那個時候沒死,是因為命大。
所以,這一世,他們每個人都該嘗嘗這試毒的痛苦。
每一個,都不能逃過。
“兄長!”
楊婉儀好似害怕地不知所措。
整個人顫抖著手,卻不知道該碰楊昀什么地方合適。
“趕緊給他吃了。”顧悅翻了個白眼,將解藥扔給楊婉儀,“還沒死呢,在這號什么喪。”
說罷,沒等楊婉儀說話,人已經轉身離開。
給百姓開藥,她根本不需要這么麻煩。
所以,她就是故意折磨楊昀而已。
來回幾番,楊昀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痛得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看到顧悅再進來的那一刻,他竟然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眼神中劃過一絲驚慌。
“楊婉儀,你的好兄長瞧著很痛苦。”顧悅看了一眼楊昀,轉頭對楊婉儀說道,“這個時候,你不應該替他承擔一些?”
楊昀的目光頓時落在了楊婉儀身上,眼底分明帶著一絲絲期盼。
他想過試藥會是很痛苦的事情,可沒想過會如此痛不欲生。
有幾個瞬間,他都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楊婉儀不看楊昀一眼,囁嚅出聲,“兄長最是疼我,不會舍得讓我這么做的。”
楊昀眼中的光瞬間消失了。
“嗤……”
顧悅冷哼一聲。
所謂的兄妹情深,也不過如此。
不過,就是不知道今日之后,楊昀還會不會像之前那般無腦地護著楊婉儀了。
“今日人太多了。”為了救百姓,顧悅倒是沒有二話,放了不少血,這會估摸著長公主回京的時辰差不多了,抬頭對站在一旁接受百姓仰慕的楊懷遠道,“能不能明日再繼續?”
再試下去,怕是你兒子都受不住了。
“不行!”楊懷遠登時蹙眉,瞧著顧悅道,“外頭還有那么多百姓等著,你是他們的希冀,怎么能讓他們失望?”
看過的百姓都有了好轉,交口稱贊楊婉儀是神醫,這會正是積累民望的時候,楊懷遠當然會拒絕。
一切都在顧悅的意料之中。
“楊大人。”顧悅嘆了口氣,見楊懷遠轉頭看自己,好似無奈地嘆道,“我是你的女兒,不是你沽名釣譽的工具,你為什么要這么待我?”
眼見著周遭不少百姓都有些奇怪的看過來,楊懷遠頓時心里咯噔了一下,隨后快步走到顧悅面前,壓低聲音開口。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
“先前你要什么給什么,這會你若是鬧,我絕不會放過你!”
顧悅突然一個趔趄,委屈地哭喊出聲,“父親!我錯了!別打我!”
方才為了避免顧悅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楊懷遠特意擋住了眾人的視線。
卻不想,這一刻在眾人眼中,就好像楊懷遠推搡了顧悅一般。
楊懷遠的憤怒溢于言表,抬手就要去扇顧悅的臉,“死丫頭,你陷害我!”
“楊懷遠!”
得到消息趕回來的長公主恰好看到這一幕。
“你給本宮住手!”
“長公主!”楊懷遠身子一震,但立刻反應過來,轉身大步走到長公主面前,紅著眼眶解釋道,“這丫頭鬧脾氣,不肯給百姓看病,可長公主瞧瞧,這些百姓已經等了這么久,若是因為耽擱了,有個萬一,咱們于心何忍?”
顧悅都差點給楊懷遠鼓掌了。
原來,楊婉儀這說演就演的能耐是師從她爹啊!
“長公主,百姓的事是大事,哪里是她能鬧女兒家小脾氣的時候?”
“若是長公主覺得我做得不對,那盡管斥責,左右……我怎么做都是錯的!”
朗聲說完,楊懷遠似乎十分委屈地又上前一步,對長公主低語了幾句。
“因著顧悅在宮里頭說的那些話,太后和皇上對咱們十分不滿,如今讓婉儀做這些,也是替府里挽回幾分顏面,這個時候,怎么還能縱著她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