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歷史再度重演。
凌川的軍隊被死死攔在了圣居山以北,百濟守軍認定,當年五萬大軍都未能攻克此地,如今凌川手下連一萬兵馬都不到,根本不足為懼。
他們只需死守三處要塞,這三支周軍便會不戰自退。
凌川對此早有預料,半日前,夜梟營已將詳細軍情分別送至三位主將手中,那三處要塞各有五六千守軍,占據地利之勢,強攻絕非上策。
從表面看,最佳策略是集中全部兵力攻其一點,或許有望破城,但勢必傷亡慘重,然而凌川并未如此選擇,因為他心中早有計較。
“傳令下去,全軍原地休整,子時發動進攻!”凌川聲音沉穩,不容置疑。
蒼蠅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跟隨凌川日久,他深知這位年輕將軍從不打無把握之仗,既然下令,必有十足把握。
凌川獨自走到一塊青石旁盤膝坐下,閉目調息。當他敞開識海天宮,一連串字符如星河流轉,熠熠生輝,那正是玄妙無比的道藏。
這些日子只要得空,凌川便會靜心修煉,每次運功,都有新的感悟,對道藏的理解也日益精深。
唯一讓他不解的是,即便如今已能與七重境小宗師一戰,體內卻始終只有一道真氣,這讓他不禁懷疑,自己是否真的無法修煉出第二道真氣?
不過令他安心的是,盡管真氣數量未增,實力卻在穩步提升,這讓他想起臨別時老院長的話,不再執著于此。
更奇妙的是,當真氣在經脈中流轉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體魄正在潛移默化中變得更強。
一個大周天運轉完畢,凌川緩緩睜眼,只見夜空已是繁星點點。
“什么時辰了?”他望向不遠處的蒼蠅。
“快到子時了!”蒼蠅立即回應,聲音中透著期待。
凌川起身走向休整的士兵們,發現所有人早已整裝待發,他召來岑屹與韓騫兩位禁軍校尉,開始部署任務:“你二人率領兩千禁軍在城外待命,見到城門開啟,立即殺入!”
二人雖不明白城門將如何開啟,但還是肅然抱拳:“遵命!”
“蒼蠅,帶上親兵隊的兄弟隨我來!”
“是!”
蒼蠅迅速集結親兵,凌川卻將大牛叫到一旁:“大牛,你留下!”
大牛臉上頓時寫滿失落:“將軍,這是為什么?”
“你的任務是看好周灝,別讓他沖到最前面!”凌川語氣鄭重。
關于周灝的身份,軍中雖有不少人知曉,但凌川早已下達封口令——軍中只有周灝,沒有三皇子!
大牛雖不情愿,但軍令如山,再想到周灝的特殊身份,只得領命。
夜色如墨,凌川率領三百親兵悄無聲息地潛至白黎城東側墻角,所有人輕裝簡從,連戰馬都留在了城外。
不多時,城墻上方垂下一道道麻繩軟梯,張破虜剛要攀爬,卻被凌川伸手攔住:“你走后面!”
張破虜眼神中閃過一抹失望,但經歷了上次的事件之后,他懂得了什么叫無條件服從軍令,果斷讓至一旁托舉其他人上梯。
親兵們依次攀梯而上,凌川卻并沒有借助軟梯,只見他運轉真氣,以城墻外凸起的石塊為著力點,幾個起落便如靈燕般躍上城頭。
白黎城的城墻遠不如望云關高大,由毛石砌成,表面粗糙,正好借力。而望云關的城墻不僅石面光滑,還覆有夯土,根本無法徒手攀爬。
“將軍!”
夜梟營的龐峰壓低聲音迎上來,他身后站著幾名斥候,不遠處橫七豎八地躺著百濟士兵的尸體。
凌川微微頷首:“其他人呢?”
“將軍放心,夜梟營所有弟兄均已就位,只等時機一到,立即行動!”龐峰語氣堅定。
凌川站在城墻上極目遠眺,夜色籠罩下的白黎城內,軍營燈火搖曳,巡邏士兵的身影若隱若現,城樓方向戒備尤為森嚴,熊熊火把將那段城墻照得亮如白晝。
三百親兵陸續登城,迅速向兩側散開警戒。
“人都到齊了嗎?”凌川低聲詢問。
“全部到齊!”張破虜的聲音雖輕卻充滿力量。
“按原定分隊行動,一刻鐘內必須抵達城門位置!”凌川果斷下令。
“是!”
各小隊立即分頭行動。聶星寒率領的小隊全是箭術好手,而凌川則親自帶著張破虜和數十名親兵,如利劍般直插城門方向。
“啾啾啾……”
忽然,幾聲凄厲的哨音劃破夜空,那是夜梟營特制的信哨,由墨巡仿照夜梟啼聲制作,陳謂行與紀天祿還專門編了一套暗語,不同節奏的哨聲代表不同的訊息。
這突如其來的哨聲立即引起了百濟軍的警覺。
然而,就在他們展開清查時,城內突然多處火起,軍營、糧草營、輜重營接連冒起濃煙,就連城墻和箭樓也竄起火苗。
若只是一兩處失火尚可說是意外,但這么多地方同時起火,分明是有人精心策劃。
“救火!”驚慌的吼叫聲在城內四處響起。
火勢迅速蔓延,呼喊聲此起彼伏,轉眼之間,整座白黎城陷入一片混亂。
趁此良機,凌川的親兵營迅速推進,途中遭遇的百濟士兵還來不及分辨他們的身份,就被果斷解決。
另一邊,聶星寒的小隊率先抵達城樓,城樓上的守軍數量不少,但明亮的火光也將他們完全暴露。
一名身披鎧甲的百濟將領緊盯著城外,盡管周軍沒有點火把,但在朦朧夜色中,仍能看見大片鐵甲泛著的冷光。
“全都給我打起精神!如果不出所料,周軍今晚必會來襲!”那將領沉聲喝道,手不自覺地按在刀柄上,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城外那團令人壓抑的黑影。
“著火啦!”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城內傳來聲嘶力竭的呼喊,那名百濟將領神色驟變,猛地轉頭望向城內沖天的火光。
“咻……”
就在這時,一道尖銳的破空聲撕裂夜幕,寒芒在他驟然收縮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嗤……”
箭矢精準地沒入他的眉心,鋒利的三棱箭鏃貫穿頭顱,從后腦透出一尺多長,鮮血順著箭桿汩汩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