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是可憐她,就放她走吧,袁家雖然也沒啥錢,卻不會讓她拋頭露面,她以后是要嫁人的,夫家要是知道她做過小攤販,會怎么看她?你們不能因為錢,就不顧她的將來啊!”
袁世富也說道:“我要帶我妹妹回去,你們把她不當人,我們袁家把她當寶。”
袁梅良仰頭,拼命地眨眼睛,這落在別人看來,就像是在落淚。
大男人落淚,一些女人看得都落淚了。
“袁老爺是真愛這個女兒啊!”
“是啊,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袁老爺這是真心在為這位養女打算啊!”一個讀書模樣的人說道。
“在袁家的時候,她好歹還有合身的衣裳穿,還有些首飾,可到了你們家,瞧瞧那衣裳,褲腳袖子長得都要扎起來,也不知道是撿了誰的舊衣裳,這要在袁家,我絕對不會讓她穿別人的舊衣裳。”
“哦?你不讓我穿別人的舊衣裳,我穿自己的舊衣裳,袖子短了,自己接一截兒,褲子短了,自己也接一截兒,唯一的一根銀簪,還是我自己繡帕子買的,也被你給搶走了,離開袁家,我只穿了一身短胳膊短腿的破襖子。怎么的?袁家不是望族嗎?一個女兒只有一身能穿出去見人的衣裳,這也是父親對女兒的愛?可我怎么瞧著,您和袁三公子件件都是綾羅綢緞啊!”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袁梅良和袁世富,果然,他們身上的衣裳剪裁不凡,料子也是上品。
顧青蘿的聲音傳來,可里頭的人只聽得到她的聲音,看不到她人。
顧二顧三也終于明白為啥顧四突然聽話了,原來他早看到了小妹。
袁梅良氣得想罵人,可現在這么多人,他不能自亂陣腳,不然就中了顧青蘿那個賤人的計了。
“阿蘿,是爹不對,之前家中窮,就想著大家節省一點,不過現在不會了,你跟爹回家吧,爹給你做好看的衣裳,給你買漂亮的首飾,讓你享福!”
“享福?”顧青蘿反問:“享福是什么意思呢?”
“這傻姑娘,享福自然是錦衣玉食,綾羅綢緞,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咯。”有人笑道。
“這樣啊。”顧青蘿一副恍然大悟的語氣:“那洗衣做飯算享福嗎?”
“你這姑娘莫不是真的傻的,洗衣做飯算什么享福啊!那是下人做的事兒,享福不是這么享的!”
顧青蘿甜甜地喊了一聲:“謝謝這位大叔,我知道什么是享福了。”
“袁老爺,你要我回袁家,那還要我洗一大家子的衣服嗎?”
袁梅良:“……自然不要的。爹會雇傭下人。”
“要我做一大家子的飯嗎?”
“不會,爹說了會雇傭下人,這些都有下人做。”
“那你和哥哥們,還會打我嗎?”
打?
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袁梅良和袁世富,打人?
袁梅良一張臉都快要黑了,“……不不不,不會。阿蘿,走吧,跟爹回家,你有什么要求,咱們回去說,爹全部都答應你。”
袁世富也道:“是啊,小妹,咱們回家,有什么話回家說。”
“我就怕回去之后,你們就沒那么好說話咯!”顧青蘿故意抬高了調子:“該我洗的衣裳還是我洗,該我做的飯還是我做,該我操持的家務一樣不少,你們不開心了,就打我罵我出氣,
把我關小石屋,七八天不讓我吃飯,但凡出了什么事就全推到我身上,這個也怪我那個也怪我,做你們的老媽子,做你們的出氣筒,要真想讓我回去,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就說好讓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綾羅綢緞錦衣玉食,缺一樣都不行!”
顧青蘿的嘴巴像是機關槍一樣,啪嗒啪嗒的一大串,說的在場的人個個驚愕得都要驚掉下巴。
袁梅良捏緊了拳頭,若不是他顧念著自己讀書人的身份,早就沖進去把人打一頓了。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揭家里的短,她是瘋了不成,有什么話回家再說不行嘛!
“阿蘿,我們回家說,乖。”袁梅良好言相勸,但已經有了怒意。
他總這樣,顧青蘿應該知道他要發火了,識相的趕快見好就收,不然血雨腥風。
顧青蘿還怕他不發火呢,索性燒把大火:“口說無憑,寫下來吧。”
袁世富最先發火:“顧青蘿,別不識好歹,我跟爹來請你,不是來求你的!你要回就回,不回拉倒。”
“世富,你閉嘴!誰讓你這么說你小妹的。”
“她這是拿喬呢!”
“拿喬就拿喬,女孩子,拿喬點也是應該的,畢竟是我們對不起她在先。”袁梅良斥責袁世富:“小心別嚇著你妹妹。”
顧青蘿這時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她一身嬌嫩的粉,頭上簪著一根嶄新的銀簪,腰上掛著壓襟玉佩,頭發烏黑,身量高挑,身段有型。
袁世富望著眼前的人,眼前一亮,也不敢相信。
這是,顧青蘿?
顧青蘿問袁梅良和袁世富:“我問你們一個問題,如果你們回答正確,我就跟你們回去。”
“阿蘿你說。”袁梅良低三下四,一副做錯了事兒的慈父身段。
“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
袁梅良和袁世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今天三月三。”
兩個人想了半天,只想起今天是三月三,其他的,再想不出來了。
“今天是我生辰啊!”顧青蘿笑得開懷:“嘴里口口聲聲說把我當寶貝,我的生辰你們都不記得,我剛回顧家,他們就用心給我準備生辰禮物,瞧瞧,我這衣裳,玉佩,簪子,口脂水粉,都是我父兄準備的,我剛來的時候,我爹和大哥還給我煮了一碗長壽面,我想問問,你們給你們的女兒準備了什么?你們都不記得今天的日子,怕是連她的生日都忘了吧?”
袁梅良:……
袁世富:……
他們確實忘記了,但是不能承認。
“我們沒忘,我們已經給望月準備了生辰禮物,比你身上的好多了。”袁世富惡狠狠地說道。
“這是在找補呢!忘記了就忘記了,說真話有那么難嗎?”
“剛才說得那么好聽,連女兒的生辰都能忘,不是忘性大,應該是從來沒給女兒過過生辰,所以才會不記得。”
瞧瞧,人云亦云就是這樣。
他說是山,他們就說是山。
她說是谷,他們就說是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