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刺客持劍直逼葉楨而來,侯府護衛(wèi)忙拔刀迎敵,但幾招下來,護衛(wèi)明顯不是刺客對手。
葉楨今日帶的是邢澤和飲月,飲月去跟蹤蘇氏,邢澤要護住師太。
眼瞧著一護衛(wèi)有性命危險,葉楨同穗穗道,“莫怕,跟緊姐姐。”
話畢,她帶著穗穗趕到護衛(wèi)身邊,及時救下。
穗穗到底只是個孩子,與同伴們列陣配合,能擊退叛軍,卻很難單獨應(yīng)對一個專門訓練出來的死士。
而師太年紀大了,又不會武功,只能靠邢澤護著,這就讓葉楨他們有了軟肋,也處于下方。
恰這時,云王突然帶著隨從出現(xiàn)。
“昭寧,他們是誰?為何要殺你?”
隨從加入纏斗,他到了葉楨身邊,如此問道。
因著先前對他的懷疑,他的出現(xiàn)并未讓葉楨歡喜,反而心生警惕,“不知,突然冒出來的。”
依舊護著穗穗不敢松懈。
刺客人不少,功夫也不弱。
多出來的兩人,并沒起到多大作用,云王身手一般,他的隨從亦比不得邢澤。
沒多久,侯府護衛(wèi)有好幾個受了傷,連邢澤為護著師太,胳膊也被劃了一劍。
葉楨深知這樣下去,恐要折損人命,帶著穗穗到了邢澤身邊,“護好她們。”
她奪了其中一名死士手中的劍,運起內(nèi)力,使出絕殺劍法,須臾,斬殺了幾名刺客。
局勢立即有了扭轉(zhuǎn)。
邢澤見此,正欲松一口氣,便見遠處幾個手持弓弩的黑衣人朝他們走來。
與之一并過來的,還有連綿不絕的箭矢。
所有人需得一邊應(yīng)對刺客,一邊不斷擊退射過來的箭矢,葉楨這邊也難以施展,再度處于劣勢。
正欲抓個刺客擋在身前,以刺客做盾,先解決了弓弩手時,云王朝她大喊,“昭寧……”
噗!
是利箭刺入皮肉的聲音。
云王為葉楨當箭,被弓弩射中了腿部,整個人跪在了葉楨面前。
他抬頭慘笑,繼續(xù)剛剛未完的話,“小心!”
葉楨看到他的腿部傷勢,瞳孔劇震!
刺客射來的弩矢都是帶倒刺的,傷在那個位置,極有可能導致腿殘。
謝瑾瑤說前世云王殘。
葉楨不知云王因何而殘,但前世云王殘的時候,她已被關(guān)在破屋,云王不是為救她而傷。
那這一世云王突然出現(xiàn)救她,還有那些刺客也出現(xiàn)得莫名其妙……
欲蓋彌彰!
刺客是云王派來的!
他猜到自己被懷疑,又不知因什么原因要斷腿,便派出刺客,再假意救她,從而得侯府一個人情。
太子與侯府關(guān)系親近,他也想親近侯府……
葉楨臉色慘白,前世被折磨而死的劇痛和恥辱讓她身體下意識地顫抖。
王景碩趕來時,見到的便是葉楨一副被嚇傻了,呆愣愣的模樣。
邢澤和侯府護衛(wèi)們拼命護在她身前。
他手一揮,示意隨從們?nèi)ゾ热耍约簞t躲在高大如人山的昆侖奴身后,嘀咕,“昆昆,本公子是不是認錯人了?”
當年孤身一人從眾多刺客手里救下太子,被太子惦記多年,又被他祖母和母親夸上天的葉楨,怎么會是眼前這副樣子?
懷疑歸懷疑,該救還得救。
小澤澤都受傷了呢。
昆侖奴不善言辭,習慣了王景碩的跳脫,知曉不必回他,專心帶著王景碩,挽著手中大一號的弓箭朝刺客射去。
葉楨此時也終于回過神來,她一把抄起地上的云王,接著攙扶他的機會湊近他微微嗅了嗅,便將云王推給了一旁的護衛(wèi),“護好王爺。”
心里則升騰起滔天恨意。
剛剛貼近云王的那一嗅,讓她更加肯定,這人就是面具人。
云王身上有股冷香味,很淡,一如他往日展現(xiàn)人前的形象,不冒尖,很低調(diào),需得靠得極近才能聞到。
而前世,她咬掉面具人耳朵時,也聞到過這種味道。
葉楨牙關(guān)緊咬,才沒讓自己當場扭斷云王的脖子。
有了王景碩的幫助,葉楨這邊輕松許多,她挽劍抵擋射來的箭矢,旋身沖到了弓弩手身邊,一劍一刺便了結(jié)了一個。
王景碩眼眸瞪得銅陵大,往上一跳爬上昆侖奴的背,他有好多八卦要和人講。
一刻都等不了!
現(xiàn)在刀光劍影的,去哪里都不安全,他只能和昆侖奴說。
“昆昆,你看到了嗎?她剛剛抱了云王,你說她是不是喜歡云王啊。”
怪不得他誤會,葉楨剛一嗅,在外人看來就是擁抱云王。
“靠那么近,定是喜歡了。
而且喜歡得不輕,怪不得剛剛看到她時,她呆愣在那里,感情是心上人受傷,才嚇傻的啊。”
那太子知道,他的女人變心了嗎?
嘖嘖,今晚得提兩壺酒去好好安慰他。
看葉楨殺敵時身手不凡,果決狠厲,他又換了話題,“她武功真的很好誒,昆昆,若讓你和她比試,你有信心贏過她嗎?”
昆侖奴覺得耳邊有點吵,但他在打架,騰不出手捂耳朵,只能將頭偏了偏,離聒噪的主子稍稍遠一些。
聒噪繼續(xù),“哎呀,她……她……她居然將人劈成了兩半,這得多恨那刺客啊。”
同時說明,她多愛云王啊。
她這般暴戾,都是為了給心上人報仇啊。
哎,好可憐的太子!
他的聲音不低,葉楨耳力又極好,聽著這如千萬只鴨子的聲音,葉楨朝他看了一眼。
王景碩被她眼里的殺意嚇得忙摟緊了昆侖奴的脖子,腳也用力箍住昆侖奴的腰。
“昆昆,她是不是要殺人滅口啊。”
太子他們都沒提過,葉楨喜歡云王,可見這是秘密。
偏叫他給遇上了。
“嗷!”
他就是好奇葉楨,又聽得家人都夸葉楨,得知她今日出城,他才想著出來接近葉楨,看看究竟是何須人。
“果然,好奇害死人,早知道就不跟來了……”
昆侖奴有些無奈,“勒。”
都快喘不過氣了
主子哪都好,就是嘴太碎,人太慫,這些年,主子這張嘴沒少惹事。
偏又菜又愛玩。
王景碩聞言,這才稍稍松了手上力道,“抱歉啊,昆昆,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一不留神被他嚇到了……”
在他的碎碎念中,刺客開始撤退逃離。
而意識到逃不掉的,則及時咬破了嘴里的毒囊。
刺客逃的逃,死的死,沒抓到一個活口。
王景碩急的從昆侖奴的背上跳下來,“昆昆,你去抓個來。”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個龜孫派這么多人來刺殺葉楨。
太子定然也想知道,作為一個合格的下屬,他得想頭頭所想。
“不用。”
葉楨阻止,“王公子,窮寇莫追。”
有刺客尚有希望逃走,都選擇服毒,可見他們出來前便得了死令。
就算昆侖奴能追上他們,他們也會在被抓前服毒。
而昆侖奴去追反而可能受傷。
最重要的是,她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
王景碩不解,但他有眼力見,小澤澤都沒追,可見有不追的道理。
便問葉楨,“你怎么知道我是王公子?”
他們還沒見過呢。
難道是太子告訴她的?
若在平時,葉楨定然要笑出聲,但今日她笑不出來,只道,“你與王夫人容貌有些相似。”
其實更像的是他們愛八卦時的神情。
而謝霆舟也已告知了她關(guān)于王景碩的事,自然不難認出。
王景碩摸了摸自己的臉,自言自語,“像嗎?從前沒聽人這樣說過啊?”
葉楨沒接他這個話題,同他道謝,“王公子,今日多謝你相救。”
她是真心感激。
若非王景碩前來,她今日就要承云王的情,那她得嘔死。
雖然眼下表面依舊得感謝云王,好歹王景碩分走了大半。
其實就算剛剛沒有云王那一擋,葉楨也有信心避開那箭。
感激完王景碩,葉楨又看向云王,“多謝王爺,王爺傷勢不清,我這就派人護送您回城就醫(yī)。”
葉楨極力壓制心中的恨意,才能讓自己語氣平靜地同云王說話。
如果不是重生,知曉了前世的事,她只怕還要將仇人當恩人。
云王好算計。
可惜,任他再會算計,也算不到葉楨是重生的,算不到今日這出實則是弄巧成拙,主動給葉楨送證據(jù)。
云王的確聰明,他雖不知葉楨是重生,但他從葉楨的反應(yīng)看出來了。
他做錯了。
沒有想象中的感激,反倒是察覺出葉楨對他的恨意。
是的,他自小喜歡藏在暗處觀察人,他確定自己剛剛沒看錯。
葉楨恨他,甚至想殺了他,雖然她掩飾的很好。
他哂然一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可惜本王能力有限,反成拖累,還得勞煩郡主為本王叫醫(yī)。”
錯了便錯了。
他不曾做過傷害葉楨的事,當年對太子所為也都被抹除的干干凈凈。
就算葉楨不領(lǐng)他的情,他救下忠勇侯府的昭寧郡主是事實,侯府不能不欠他一個人情。
有了這個人情,將來他與太子打擂時,謝邦若全心幫太子,他便是忘恩負義。
至于自己的腿……
云王垂眸,眸間有一抹痛色,不被父母偏愛的孩子,想要得到什么,總要比常人付出更多。
他早已看出父皇母后真正偏愛的是太子,尤其這次太子回歸后,父皇雖竭力掩藏,但有時他看太子的眼神,疼愛幾乎要溢出來。
當真可笑!
為了一個女人,不疼自己的親兒子,卻去疼一個外人。
甚至為了護住一個外人,將戰(zhàn)火引到親生兒子身上,希望他與寧王自相殘殺。
他不愿成為眾矢之的,不愿做太子的磨刀石,他只能斷腿淡出眾人視野,再暗自籌謀。
父皇他們不肯給他的,他就自己爭奪。
云王覺得自己很委屈,但為了大業(yè)這點委屈他忍得住,甚至為自己擅長隱忍而沾沾自喜。
勾踐韓信忍常人不能忍,終成大業(yè),他亦能。
可等他被送進宮,看見謝霆舟擔憂地跑向葉楨,得知她無事后,緊緊將人擁在懷里時。
云王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