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拍了拍秦招月的手背，猶豫一瞬：“那……姐姐你好好休息！”
秦招月點了點頭，目送著慕容南音離開了房間。
等到走遠了，慕容南音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秦招月的屋子，眼眸閃了閃。
不知想到了什么，半晌，慕容南音垂眸，似是下定了決心，大步流星朝著不遠處的屋子走去。
大抵今日事情也實在太多太亂，慕容南音走了之后，除開詹郁維派藥童來送藥，就再沒什么人來打擾。
一路奔波，秦招月身子早已透支，干脆好好睡了一覺，及至素心熬好藥回來，秦招月才爬起來服用。
未曾想，藥才喝一半，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動靜，由近及遠。
秦招月喝藥的動作一頓，抬眼看向素心，素心立刻會意，打開門縫只看了一眼，便瞬間變了臉色。
她連忙關上房門，走到秦招月跟前，壓低的聲音帶著一股慌張的后怕。
“夫人，我……我好像又看見我們之前在鎮國寺，還有水燈節，跟在公主身邊的人……”
秦招月猛地瞪大雙眼，她放下藥碗，壓著素心發抖的手，低聲詢問。
“是只有他們來，還是說，他們跟著誰……”
在“誰”這個字出來的瞬間，素心用力點了點頭，看著秦招月的眼底滿是害怕。
秦招月心頭重重一跳，幾乎呼吸都停頓了一瞬。
李瑾竟然真的來了！
而且來得竟是這般快……
秦招月不自覺地一下又一下地婆娑著自己的掌心，她竟是低估了慕容南音在李瑾心中的分量，不對，或許是低估了，姜國在李瑾心中的分量。
“而且……”
素心重重咽了一口口水，“我……我好像看到主君了……”
“顧行舟？”
秦招月下意識皺起眉，“他怎么會來？”
素心搖了搖頭，又小心翼翼道：“要不要奴婢去打探……”
秦招月立刻搖了搖頭：“這會正是緊要關頭，一個不好都是掉腦袋的麻煩，還是算了。”
她重又端過藥碗，一邊小口小口地抿著藥，一邊心中暗自揣度。
若是慕容南音當真對著李瑾實話實說，便是沖著她如今姜國的身份，和鎮國公府在朝中如日中天的架勢，一時半會確實不會做什么。
再者凌河此去甚遠，一來一回便是快馬加鞭，都要耽擱十日，更別說中間還有審訊，調查，收集資料，最起碼也要扯到下月中去了。
可是……
下月，沈聿領兵西戎了。
秦招月心不受控制地重重一跳，對了，沈聿出征西戎，也是月中！
本來青峰山拜祭之后，鎮國公又要連夜趕回邊塞，老國公也去月鞍山守著突竇人，剩下凌河治災未回的沈二爺，江南治理漕運的沈三爺。
沈家幾位頂梁柱四散各地，剩下些叔伯兄弟，要么外放為官，留在京中也多半掛個閑職，整個鎮國公府豈不是又跟當年出事一般？
群龍無首，唯有老國公夫人和江婉撐起門面。
秦招月指甲不受控制地嵌進掌心，況且，圣上為何密令顧行舟一同出征西戎，怎么看都不是一個好兆頭！
偏偏又跟流民一事，一齊發生……
“砰！”
突然一股巨力生生撞開房門，嚇得秦招月和素心俱是一激靈。
素心剛要責怪，“誰啊？怎么進來都不知道……主君！”
陰沉沉的夜色跟著大開的房門一齊傾瀉進屋，顧行舟站在門口，高大的身影擋住了最后一絲月光，襯托著那張俊臉不知為何，竟然平添了一副陰郁。
對上秦招月的視線，他忽然換上了一副笑臉，“夫人要來青峰山，怎么也不提前與我說一聲？”
分明是再普通不過的聲線，但秦招月聽來無端有些森冷的意外。
“主君日理萬機，忙于朝政，這些家中瑣事，想來也沒必要在你跟前叨擾……”
“若是夫人早些提一句，說不得我也會跟夫人一起來踏青！”
顧行舟忽然高聲打斷秦招月的話頭，自顧自走到秦招月床邊坐下，看著她的模樣分明帶著笑，眼底卻是透出了寒意。
“說起來，我與夫人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出門游玩過了吧？”
秦招月一時間有些摸不透顧行舟的心思，她靠在榻上，斟酌著語氣：“主君事務繁忙，再者我們多年夫妻，沒必要拘泥……”
“正是多年夫妻，才更要維護咱們之間的夫妻情誼！”
顧行舟又一次打斷秦招月的話語，定定地看著秦招月沉靜的目光，四大一字一句似是從喉嚨里蹦出來一般。
“不然讓自己夫人跟別的男人一起出門，是我這個做丈夫的失職！”
秦招月心頭重重一跳，只覺得一只手拽著她的心臟往下用力一扯，她抬頭看向顧行舟，透過他皮笑肉不笑的面具，終于看到了他的內里。
原來在這等著呢！
她涼涼地看著顧行舟半晌，忽然笑了起來。
這一笑來得突然，倒是打了顧行舟一個措手不及，原本一肚子發作的能耐，被她笑得泄了氣。
他皺眉盯著秦招月，語氣卻仍舊強裝鎮定，“夫人笑什么……”
“顧行舟，別演了，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招月冷冷地看著他，“蔣南風這個時間，早就領完軍棍了，讓我猜猜，是不是你親自去接她，然后因著她傷重，需要照顧，直接把人留在了顧家？”
沒曾想竟然被秦招月猜中十成十，顧行舟那點強裝出來的冷靜，登時土崩瓦解。
他瞪著秦招月，語氣發冷，“若不是你胡攪蠻纏，陰謀陷害，南風怎么會受那么重的責罰，顧家照顧她，是替你收拾爛攤子！”
秦招月聽得冷笑，這副模樣落在顧行舟眼里，更是一股無名火。
他忽地伸手一把捏住秦招月下巴，迫使她跟自己對視，眼神里是森冷的寒意。
“秦招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那點勾當！之前看在你們秦家當年好歹對我有些助力，這兩年你在顧家也做了不少事，我懶得跟你計較，你別真給我蹬鼻子上臉！”
素心被嚇得變了臉，連忙上前想要拉開顧行舟：“主君您別這樣，夫人她還有傷……”
才靠近就被顧行舟用力一搡，推得跌坐在地，半天沒能起身。
顧行舟冷冷地盯著秦招月，語氣里帶著濃烈的咬牙切齒。
“欺侮婆母，毆打兒子，連未過門的平妻都要設計陷害，秦招月，我以前怎么沒發現，你是這么一個妒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