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朱夢瑩先反應過來，朝著秦招月呵斥道：“秦招月，你怎么這么不要臉？”
她恨恨盯著秦招月，忍不住譏諷道：“什么美貌，我看什么冠絕京城，也不過爾爾罷了，就看你這……”
話到一半，卻有些說不下去了。
秦招月清冷冷地站在一旁，周圍分明不過是在普通不過的亭臺樓閣，假山亂石，卻因著她氣質出塵，容色絕艷，竟也顯出幾分不同來。
分明是再簡單不過的素色，卻半點掩不住她眉目的濃艷。
這會因著病中，她臉色憔悴得緊，厚粉都蓋不住的蒼白，卻仍舊被如畫的五官減弱了病氣，生出了捧心西子的意味來。
“狐媚子！”
陳靜靜忍不住啐了一口，忍不住小聲罵道：“成了親都不知道檢點，見天就在外頭勾搭男人，娶了這種女人，真是給自己找綠帽子！”
李楚然也應和道：“就是，怪道顧大人要娶平妻，有這種不知廉恥的妻子，要我說，把人轟出家門才是，還能帶她來參加這丞相家宴，當真是給她臉了！”
幾個人越說越起勁，到后頭眼見著已經有些管不住嘴。
“要我說，這就是家教不好，小娘養的東西，就這么這么不干不凈！”
“可之前不是說，她是在秦相夫人膝下長大的嗎？那秦相夫人好歹也是高門大戶出生，怎么教導出這樣的女兒，也不嫌丟人！”
“上梁不正下梁歪唄！秦相夫人咋了，搞清楚，如今那是前丞相了，現在是罪臣了，她能教什么好女兒，之前那個大女兒不也是，年紀小小就懂得在宴會上搶風頭，一樣不知廉恥的賤貨……”
話未說完，秦招月抓過放在一旁，下人澆花的水壺，朝著幾個女人直接潑過去。
“啊啊啊啊啊啊——”
一時間尖叫聲此起彼伏。
幾個女子被澆了滿頭滿臉，好好梳的妝容發飾也一時間亂七八糟。
朱夢瑩摸了摸頭發，放到鼻尖聞了聞，一股惡臭撲面而來，惡心地她差點吐出來。
她等著秦招月，滿是不敢置信，“你拿什么潑我們？”
秦招月把水壺一扔，拍了拍手，“一些澆花的水罷了。”
“澆花……澆花的水怎么會是臭的？”
話音剛落，就有下人看到了這邊動靜，立刻跑過來，看到幾個人狼狽的模樣，登時變了臉。
“這這……這怎么會這樣？”
李楚然一邊干嘔，一邊問那下人，“你這……這澆花用的什么水啊？”
下人被問得一愣，下意識回道：“這幾日太陽大，花草都蔫吧了，夫人特地叮囑我拿些糞水來施肥……”
“嘔！”
話都未說完，陳靜靜先大聲吐了起來。
另外幾個再也憋不住，也跟著齊齊作嘔。
一時間糞水的臭味，嘔吐物的氣味混合在一處，登時臭不可聞。
路過的達官顯貴，盡數繞著這幾個人走，連下人都不敢輕易靠近，只是顧及這幾個都是貴客，只能硬著頭皮上來幫她們清理。
秦招月捂著鼻子，后退兩步，正欲離開，就感覺手腕被人一把攥住。
“不許走！”
一回頭，正對上李迦南趾高氣昂的神情。
“惹了事就想這么一走了之了？那不能夠！”
秦招月卻難得有了些耐心，她轉頭看著李迦南，開口的時候聲音甚而帶了一絲笑意。
“那郡主待要我如何？”
李迦南冷冷地盯著她，“賠禮道歉！”
頓了頓，她側眸瞥了幾眼一眼，冷笑道：“最起碼也要把她們受的苦，在你身上重演一遍才行！”
話一出口，后頭立刻有人出聲應和。
“對！讓她也被糞水潑！”
“就是！郡主說得對，不能放過她！”
……
吵吵嚷嚷的厲害，甚而有性子急的，恨不能沖上來跟秦招月拼命。
倒是秦招月抬頭看著李迦南，半晌嗤笑了一聲，她忽然朝著李迦南逼近了一步。
“我說我的好郡主，怎么這幾日不見，還是這般天真得緊？”
李迦南瞪著她，一時沒懂她話里的意思：“你這話什么意思？”
“在段相的滿月宴大吵大鬧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嗎？”
秦招月聲音壓的低：“堂堂世家嫡女，為了那么一點小事就肆意謾罵，甚而還想動手，郡主是覺得占了上風，就能得到便宜嗎？”
“來的都是達官顯貴，落在他們眼中，不過都是不分場合，隨意胡鬧，上不得臺面的后院婦人罷了！”
李迦南一頓，臉色一時間有些遲疑，嘴上卻仍舊不服輸，冷笑道。
“你少拿這一套嚇我！左右只允許你欺負人，還不讓我們還手了？”
秦招月低頭，無奈地搖了搖頭，再抬眼看向李迦南的時候，眼底竟然帶上了幾分可憐。
“如你們所言，我是困于閨中，上不得臺面的已婚婦人，就算當真鬧出了笑話，又能如何？左不過一句無知婦孺便罷了！”
“可是郡主呢——”
秦招月的眼神從李迦南身上，又滑到后頭那幾個還在手忙腳亂收拾身上的世家貴女。
“我記得除了朱小姐已經成婚，其他幾個要么待字閨中，要么剛剛定了親，還沒進門，就染上了這種惹是生非的名聲，是什么好事嗎？”
李迦南臉色微僵，死死盯著秦招月：“你在威脅我？”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對了，我聽說，郡主未來的夫婿，今兒個不是也來參加這滿月宴了嗎？”
秦招月抬手想幫李迦南整理她衣服上的亂發，就被李迦南先一步躲開。
她也不惱，反而笑了笑，“有功夫給我找麻煩，郡主不如先好好想想怎么在夫家站穩腳跟吧！”
“對了！”
秦招月原本都要轉身，忽然頓住腳步：“以德報怨告訴郡主一個消息，您那位夫婿房里有一個極厲害的通房丫鬟，雖未過明路，但已珠胎暗結。”
在李迦南驟然錯愕的臉色里，秦招月眉眼彎了彎。
“郡主好生消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