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的手忽然一頓。
舒?zhèn)悅?cè)頭看了舒恩一眼：“怎么了？”
舒恩用開玩笑的口吻試探他：“爸，您不會覺得……林妍是我姐姐吧？”
“是不太可能，但還是想確認(rèn)一下?！?/p>
“爸，其實……我都私下查過了。我第一次見她也覺得她長得像媽媽，但她不是姐姐，只是長得像而已?！?/p>
舒?zhèn)惒荒蜔骸皠e說了，我要看到她的真實資料。”
“好……”
“嗯。”舒?zhèn)惼鹕恚骸氨M快給我，免得一直想著這事?！?/p>
留下話，舒?zhèn)愲x開了房間。
舒恩在他走后雙眼斂去乖巧，被陰測替代，如同煉獄里的鬼魅。
她緩緩靠坐在沙發(fā)上，望著前方電視中倒映的那張她并不喜歡的臉。
思緒翩飛，轉(zhuǎn)溯回高中第一次見到林妍的時候。
她那張臉，如同飛石般猝不及防砸進(jìn)了她的眼球。
又驚又恨。
簡直和景蘭一模一樣。
直覺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東西。
她看著林妍那張臉，腦中亮起警戒紅燈。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有個從小被拐的姐姐，正是因為那個姐姐被拐，舒?zhèn)悶榱俗尵疤m從痛苦中走出來。
所以才領(lǐng)養(yǎng)了她。
但沒用，失去孩子的景蘭精神崩潰，瘋了。
她來舒家時，也不過是個被人遺棄的幾個月大的嬰兒。
可注定只能成為姐姐的替身。
景蘭會抱著她神經(jīng)質(zhì)地不停地叫林妍小名。
有時候有會倏然推開她掐著她的脖子大吼：你是誰？你不是我女兒！
她從小被景蘭當(dāng)成一個精神寄托品和情緒發(fā)泄筒。
她忘不了景蘭瞪著雙眼瘋狂搖著她肩膀把她幻想成拐走林妍的壞人，折磨她……
忘不了八九歲時還被景蘭當(dāng)成嬰兒被迫蜷縮在那個林妍睡過的不到一米的木制嬰兒床里……
更忘不了景蘭無數(shù)次拿著鋼絲球擦著她的背，試圖擦出跟林妍一樣出生就有的那塊紅色胎記……
盡管如此，那時候她只知道，媽媽病了，她只是太過思念姐姐。
不是真的討厭她，也不是不愛她……
所以無論景蘭對她做什么，她都不記仇，依舊會用那雙小小的胳膊笑著撲向她。
直到十二歲那年，景蘭因病去世，她才從保姆阿姨口中得知。
她并不是舒家的親生女兒……
十二歲的她，躲在衛(wèi)生間墻角里哭了一夜。
她把景蘭當(dāng)作親生母親敬愛了十二年，可事實，她和舒家沒有半點血緣關(guān)系……
原來，景蘭是真的不疼她，不愛她。
舒家的每一個人，沒有誰真正愛過她……
那晚，她拿起剪刀學(xué)著電視里的人自殺，刀尖劃向自己手腕，血流了一地。
暈暈乎乎中她聽到有人在叫她“小恩……”
再次睜開眼，舒?zhèn)惏阉нM(jìn)了懷里，那是她唯一一次看見舒?zhèn)惲鳒I。
也是那幾滴淚，讓她覺得舒?zhèn)惡途疤m不一樣。
十二年的感情或許不需要血緣來衡量呢？
起碼舒?zhèn)惒粫桨谉o故打她罵她，偶爾甚至還會幫她……
她抓住舒?zhèn)惖氖种割^，不想被拋棄：“爸爸……我不是你女兒……你也只愛姐姐對嗎？”
她記得，那時舒?zhèn)惷念^，聲音哽咽、好生溫柔：“小恩……爸爸只有你了……以后只要你聽話……我會一直愛你……”
那以后，她把“聽話”兩個字銘記于心。
她只要聽話，舒?zhèn)愐欢〞私憬?，把愛都傾注在她身上……
但過去十二年景蘭帶給她的陰影卻變成夢魘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開始整日整夜做噩夢，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更無法控制自己的某些激烈行為。
直到有一次舒?zhèn)惤o她買了只小倉鼠回家，她歡喜地抱著籠子回房間，可小倉鼠只是在她手中掙扎扭動了一下，她便忍不住拿起剪刀剪斷了它的四肢。
那一瞬間，她忽然覺得好暢快。
內(nèi)心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釋放。
于是，繼續(xù)把剪刀落向它的耳朵、眼睛、尾巴、最后劃開它的背，學(xué)著景蘭的動作用刀尖來回摩擦……
當(dāng)晚，她被舒?zhèn)悗チ酸t(yī)院。
醫(yī)生說她有暴力傾向，簡而言之就是施虐癥。
那之后，在舒?zhèn)愌劾锼呀?jīng)被定義成一個不聽話的瘋孩子了。
雖然他還是會給她買小兔子、小貓、小倉鼠，但是她再也看不到舒?zhèn)惸侨赵卺t(yī)院抱著她時那溫柔慈愛的目光。
她想討好舒?zhèn)?，她不想被舒?zhèn)愊訔墶?/p>
哪怕很多時候感受到舒?zhèn)悓λ姆锤泻屠淠?，她還是貼著臉笑著叫她爸爸。
她要向舒?zhèn)愖C明，沒有血緣關(guān)系也可以變成親生父女，她會比親女兒更愛他、更孝敬他……
還有，她只是想真正感受一下被疼愛究竟是什么感覺……
病，越來越嚴(yán)重。
她開始不滿足于虐待動物，上學(xué)后，只要惹她不開心的人，她便忍不住動手。
但每次，舒?zhèn)惗紩嫠龜[平。每到那個時候，她又覺得，舒?zhèn)惡孟袷窃诤跛@個女兒的。
不然，不會為她費心費力做這么多事。
初三時，她虐殘了她們班上一個同班同學(xué)，舒?zhèn)惍?dāng)時也是花了不少金錢和精力將事情擺平。
她被開除后，舒?zhèn)惐惆阉腿チ藨c陽念高中，隱藏身份改名換姓變成了莫嬌姿。
可沒想到，老天就是這么開眼。
讓她在這兒，碰到了林妍。
所以當(dāng)程卿向她求饒時，她當(dāng)時就想的是時候該讓林妍來“接班”了。
就算程卿不把她推出來，她也早就盯上了林妍。
欺負(fù)林妍的第一天，她先扒光她衣服，確認(rèn)她背后是否有那塊紅色胎記。
果然，還真有。
當(dāng)確認(rèn)林妍就是舒?zhèn)惡途疤m的女兒后，她興奮了好久。
終于可以將曾經(jīng)景蘭對她做的一切都發(fā)泄在她的親生女兒身上。
因果報應(yīng)，她才不會讓林妍好過……
她要讓景蘭在地下親眼看著，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毀掉林妍，而她卻無能為力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她是絕對不會讓林妍和舒?zhèn)愊嗾J(rèn)。
舒?zhèn)愔荒苁撬陌职帧?/p>
舒?zhèn)愔荒芤恍囊灰獾貝鬯?/p>
舒?zhèn)惖呐畠褐荒苁撬娑饕蝗恕?/p>
思緒漸漸回攏，舒恩輕笑，眼底飄出幾思寒星。
她拿出手機(jī)漫不經(jīng)心地編輯了一條短信發(fā)給林妍。
【發(fā)布會看了？現(xiàn)在，你才是霸凌者哦！我都說了，不要跟我斗，斗不過我不要緊，還把自己拉下水，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