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嵐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剛醒來有沒有感覺身體哪里不適?看得清人嗎?”
宋妮盯著天花板,許久沒再說話,她在緩解喉嚨的不適。
宋嵐皺眉:“是不是聽不清楚我說話?妮妮?”
詢問聲算得上溫柔。
旁邊的向珊和胡萍皆是一臉擔心,怕這次車禍真對宋妮造成一些不可逆的后遺癥。
白嬋在旁邊沒作聲,只靜靜看著剛醒來的宋妮。
“妮妮?”
在宋嵐又喊了一聲之后,宋妮終于有了反應。
但這反應不是說話,而是試圖掀開被子起來。
宋嵐察覺宋妮的意圖,第一時間起身按住她的肩膀,“你剛醒來,要好好休息,我叫醫生過來給你看一下。”
說完,宋妮拉住她的手,輕聲喊道:“媽媽。”
宋嵐垂眸看著宋妮,聽到她問:“顧京則呢?”
宋嵐發出一聲很輕的喟嘆,回答道:“顧京則在另一層的病房,等你休息好了再去見他。”
有了這句話,宋妮終于是安心了,她乖乖躺好,等醫生過來。
在配合回答完醫生的一些問題后,醫生給出了準確結果,宋妮除了腦震蕩以外,身體基本沒什么大礙。
宋嵐也終于松了口氣。
等醫生離開后,宋嵐交代胡萍:“去訂一份餐過來。”
接著示意向珊:“回薔薇園收拾兩套衣服過來。”
在醫院至少要住兩天才行。
兩人紛紛去照辦。
這下病房里只剩下宋嵐和宋妮,還有站在一旁的白嬋。
宋嵐打開一瓶水,用棉柔巾沾水親自給宋妮擦臉。
宋妮不習慣這樣的照顧,就跟自己還是小孩一樣,非說自己來,宋嵐沒讓,板著語氣說,“你幾時能有這樣的待遇。”
宋妮努了努嘴角:“這么說的話那我是不是因禍得福了?”
宋嵐:“你要是有本事就當著我的面把這句話再說一遍。”
宋妮乖乖閉上嘴巴。
白嬋在一旁看著宋嵐對宋妮無微不至的照顧,眼里有什么情緒在波動,她終于是忍不住開口,“媽,醫生說妮妮沒什么大礙,您是下午回去工作,還是晚上回去工作?”
“今天調了休,明早再回。”宋嵐仔細給宋妮擦著眼皮,動作輕柔。
白嬋垂在身側的手攥緊:“我記得您對待工作的態度一直都是從不破例。”
宋嵐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看向白嬋:“你在教我做事嗎?”
“不是的。”白嬋立即搖頭,“對您的了解,我的記憶更多是停留在以前。”
“小嬋,這次受傷的是你妹妹。”宋嵐說道,“換位思考如果是你,我也照樣留下來照顧,沒有什么區別之分。”
白嬋眸光似乎顫動了一下。
到了下午。
宋妮感覺自己狀態已經恢復得差不多。
她跟向珊要來手機。
宋嵐問她給誰打電話,宋妮解釋說,“顧京則傷得肯定比較嚴重,我給周闕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宋嵐說:“周闕不一定會說實話,等明天吧,明天過去看他。”
主要是目前她還沒收到顧京則醒來的消息,一旦跟宋妮說了實話,宋妮必定擔心。
宋妮從來沒懷疑過宋嵐會騙她,對這話也沒懷疑,當真就沒再給周闕打電話過去。
她點開微信,點開和顧京則對話框,編輯了一些文字發過去。
只要他醒來看了手機,一定會回復。
白嬋倒了一杯水,趁著遞給宋妮時,瞥見她屏幕上的頁面。
“妮妮,喝水。”白嬋說道。
宋妮息屏放下手機,接過那杯水,不冷不淡說了聲謝謝。
白嬋說:“爸剛才給我打了電話,他說馬上過來。”
宋妮嗯了聲。
白嬋接著說:“我才知道綁架你的人,是白域。”
不提還好,宋妮剛醒來滿腦子都是顧京則,都沒來得及去想這件事,現在白嬋提起,宋妮轉過頭去問宋嵐,“白域現在怎么樣?被抓了嗎?”
宋嵐輕描淡寫的語氣回:“死了。”
宋妮忽地皺起眉:“死了?”
宋嵐嗯一聲:“自己找死。”
“我從來想到有一天白域會走到這一步。”
說這話的人是白嬋。
宋妮轉過頭看向她。
白嬋唇角溢出一聲苦笑,輕聲說:“我以為他這次回國已經改過自新,并打算好好生活,沒想到他竟然做出這樣不可原諒的事……也許這就是他的命。”
宋妮從白嬋眼里看到一絲異樣的情愫:“你心疼嗎?”
“剛知道的那一瞬間,有一點點心疼,可又想到他做的事,差點害了你,僅有的那一點點心疼瞬間煙消云散了。”白嬋直視著宋妮的眼睛,“他不配,他該死。”
宋妮心情有種說不出的五味雜陳。
白域固然該死,但布下這一局的主謀從來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藏在暗處的人。
想到那個人,宋妮內心有些不舒服,尤其白嬋現在就在她眼前,她會忍不住把這兩個人重疊起來。
可是沒有任何證據。
“妮妮,你看著我的眼神……好像有些奇怪。”白嬋苦笑著說,“你是有什么話想對我說嗎?”
宋妮抿起唇角,搖頭。
宋嵐朝這邊看了眼,這一眼,停留在白嬋身上許久。
白振默過來的時間正好是中午。
他以為中午過來宋嵐肯定不在,甚至在樓下碰到陸家和聞家那兩小子還問了一下,他們都說宋嵐不在,結果剛出電梯就看到兩名警衛員,他心里咯噔一聲,有警衛員那就意味著宋嵐在。
白振默瞬間感覺手不是手,腳不是腳,甚至想轉身找個地方暫時回避一下,他并不想跟宋嵐碰上面。
剛要轉身,后面傳來宋嵐的聲音——
“白振默。”
也是巧合,宋嵐剛出來,就看到白振默的身影。
她看著那個頭發幾乎白了一半的男人轉身正準備離開,冷著臉沉聲喊出他的名字。
白振默終究還是走了過來,他客氣打招呼:“宋常委,許久不見。”
宋嵐這個人天生就冷臉,此刻周身更是寒氣四溢:“是許久不見,你也看起來更老了,就像那干癟的樹皮,皺紋深得能夾死蒼蠅。”
白振默沒吱聲。
宋嵐又說:“你唯一的兒子現在在太平間躺著,你不去送行,到醫院來干什么?”
“你少兩句說風涼話,我是特意來看我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