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沖殺進來的王凡，只是輕輕推了推眼鏡。
“來得比我想象中要快。”
他的聲音很平靜，仿佛眼前這個殺氣騰騰的煞星，不是來殺他的。
“不過，沒關系。”
斯文男人轉過身，不再看下方的混戰，而是舉起了一支裝滿了淡藍色液體的注射器，對準了木樁上那個瑟瑟發抖的小女孩。
“在圣女飛升的儀式上，能有一位聯邦的精銳戰士作為祭品，也算是錦上添花了。”
他的動作不急不緩。
似乎篤定了王凡，絕對無法在他完成注射前，沖到祭壇上來。
因為，橫亙在王凡與祭壇之間的，是上百名狂熱的，悍不畏死的村民！
“攔住他！”
“保護神使！”
“殺了這個異端！”
果然，村民們嘶吼著，像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涌向王凡。
他們雖然等級低，但被藥物和精神控制強化過的身體，力量和速度都遠超常人。
更可怕的是，他們沒有恐懼。
王凡手中的骨劍，削鐵如泥。
劍光閃過，一名村民握著砍刀的手臂便齊肩而斷。
然而，那人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斷掉的不是自己的胳膊，而是別人的。
他用僅剩的左手，死死抱住了王凡的大腿，張開嘴，用牙齒狠狠咬了上去。
“滾！”
王凡一腳將他踹飛。
但更多的村民，已經撲了上來。
疊羅漢一樣，一層一層，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硬生生將王凡困在了原地。
他們就像一群沒有思想的工蟻，唯一的指令，就是用生命去拖延敵人。
“王凡！”
后面跟上來的趙飛等人，看到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們也被大量的村民纏住，根本無法第一時間上前支援。
“哈哈哈……”
祭壇上，斯文男人發出了愉悅的笑聲。
他很享受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
看著那個被譽為聯邦精銳的戰士，在自己創造的“信徒”人海中掙扎，這讓他有一種病態的滿足感。
“看到了嗎？”
他低下頭，對著已經被嚇得失神的李心然，輕聲說道。
“這就是神性的力量。”
“很快，你也將擁有這種力量，成為我們中的一員。”
他舉起了注射器。
針尖在燈火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住手！！”
山坡上，被雄獅護衛軍死死按住的李心銳，目眥欲裂，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
他的指甲，已經將地面刨出了一個血坑。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涌起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然而。
就在那針尖即將刺入女孩嬌嫩皮膚的瞬間。
“噗！”
一聲輕微的，像是氣球被戳破的聲音，突然響起。
斯文男人舉著注射器的手，猛的一僵。
他緩緩低下頭。
一截染血的劍尖，從他的胸口，透體而出。
“……”
他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整個廣場上狂熱的嘶吼聲，都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祭壇上這詭異的一幕。
在斯文男人的背后。
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王凡”。
這個“王凡”，手持骨劍，保持著前刺的姿勢，眼神冰冷。
而那個被村民們死死抱住的“王凡”，身影則開始慢慢變淡，最終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空氣中。
殘影？！
不！
是凌波微步得到進化，無數的實戰經驗讓王凡的速度更上一層樓，快到了極致，在原地留下了殘像。
雄獅護衛軍的那名少校，瞳孔驟然收縮。
他甚至沒看清王凡是怎么從那個人堆里出來的！
這個王凡到底是什么類型的覺醒者，怎么屬性五花八門的？！
“你……”
斯文男人艱難的轉過頭，看著身后那張年輕而冷漠的臉，眼鏡下的雙眼里，第一次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怎么……可能……”
他想不明白。
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
蘇文淵老師提供的改造建議方案，足以拖住任何三十級以下的強者。
他是怎么過來的？
“我說過。”
王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不帶一絲感情。
“規矩，是給死人定的。”
“而你的話，太多了。”
話音落下。
王凡手腕一轉。
“噗嗤！”
骨劍在他體內攪動，瞬間絞碎了他的心臟。
斯文男人的身體，軟軟倒了下去，生機迅速流逝。
他至死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輸在了哪里。
王凡沒有再看他一眼，拔出骨劍，一腳將他的尸體踹下祭壇。
隨后，他揮劍斬斷了綁在李心然身上的繩索。
小女孩身體一軟，癱倒在地，但因為驚嚇過度，已經暈了過去。
王凡彎腰將她抱起。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快到讓人窒息。
從他出手，到解決戰斗，救下人質，前后不過幾秒鐘。
直到王凡抱著李心然，從祭壇上走下來，那些狂熱的村民，才仿佛從夢中驚醒。
“神使……死了？”
“神使大人被殺了！”
“殺了他！為神使大人報仇！”
短暫的呆滯后，是更加瘋狂的暴動。
失去了精神領袖，這些被改造的村民，非但沒有潰散，反而變得更加嗜血和狂暴。
他們放棄了趙飛等人，紅著眼睛，全部沖向了抱著女孩的王凡。
“來得好。”
王凡的眼神，沒有絲毫波瀾。
剛才為了救人，他有所顧忌，無法放開手腳。
現在，人已經救下。
這些被徹底洗腦，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怪物，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就在他準備大開殺戒的瞬間。
“砰！砰！砰！”
幾聲沉悶的槍響，從村口傳來。
但那不是能量步槍的聲音。
而是……麻醉槍！
幾發特制的麻醉彈，精準地命中了沖在最前面的幾個村民。
他們高大的身軀晃了晃，便一頭栽倒在地，瞬間失去了行動能力。
是宋琪！
他和錢教授帶領的科研小隊，竟然也跟了過來！
“王凡！這些人還有研究價值！別全打死了！”
宋琪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帶著一絲興奮。
“趙團長！用這個！”
幾名科研人員沖了上來，將幾把造型奇特的麻醉槍，扔給了趙飛等人。
“這幫龜孫子！”
趙飛接過槍，看著那些悍不畏死沖上來的村民，怒罵一聲。
有了新武器，他們也不再束手束腳。
一場殺戮，瞬間變成了一場抓捕行動。
戰局，瞬間逆轉。
山坡上。
雄獅護衛軍的少校，看著下方被迅速控制的場面，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拿起通訊器。
“石上校……任務……失敗了。”
通訊器那頭，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許久之后，才傳來石毅冰冷刺骨的聲音。
“廢物。”
“把那個王凡，給我帶回來。”
“活的。”
“是！”
少校掛斷通訊，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他一揮手。
“所有人，目標王凡，執行逮捕！”
身后的八名雄獅護衛軍士兵，立刻舉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山下那個抱著女孩的身影。
他們身上的能量波動，遠比趙飛的特攻團要強大。
每個人，都至少是二十五級以上的精銳！
然而。
就在他們準備開火的瞬間。
一道身影，鬼魅般出現在了少校的身后。
是斥候幽靈。
他手中的匕首，無聲無息地抵在了少校的脖頸上。
冰冷的觸感，讓少校渾身一僵。
“別動。”
“否則，我不保證你的腦袋，還能不能留在脖子上。”
與此同時。
召喚師陳默的幾只劇毒蜂，也悄然出現在其他幾名士兵的耳邊，發出嗡嗡的威脅聲。
只要陳默一個念頭，這些士兵就會在瞬間斃命。
“你……你們想干什么？！”
少校又驚又怒。
“公然襲擊友軍，這是叛國！”
“叛國？”
趙飛提著一把麻醉槍，一步一步從山下走了上來，他身后，跟著同樣怒火中燒的張羽。
“剛剛是誰，眼睜睜看著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要被殺害，還他媽說什么為了聯邦收集情報？”
趙飛走到少校面前，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通訊器，狠狠摔在地上，一腳踩得粉碎。
“我告訴你！”
趙飛的唾沫星子，幾乎噴到了少校的臉上。
“老子今天就算真的叛國，也要先宰了你這個沒人性的畜生！”
“趙團長！冷靜！”
那名少校徹底慌了。
他能感覺到，趙飛是真的動了殺心。
那股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煞氣，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繳了他們的械！”
趙飛一聲令下。
張羽和幽靈立刻動手，三下五除二，就將這九名雄獅護衛軍士兵的武器全部收繳。
這些人雖然等級高，但論起近身搏殺和戰場經驗，跟趙飛這些刀口舔血的老兵比起來，差得太遠。
“你們……”
少校的臉色十分慘白，他完全沒想到，趙飛的特攻團，竟然真的敢造反！
下方。
戰斗已經接近尾聲。
在特制麻醉槍的壓制下，上百名狂信徒，倒下了一大半。
剩下的，也被分割包圍，沒有了威脅。
李心銳沖到了自己父母面前。
他的父母，也同樣被麻醉彈擊中，倒在地上，但眼神中的狂熱，卻絲毫未減。
“小銳……你這個……叛徒……”
李父在地上掙扎，斷斷續續的還想繼續咒罵。
“是你……是你毀了妹妹的飛升……毀了我們全家的未來……”
李母也用一種怨毒的目光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爸……媽……”
李心銳跪在地上，淚水決堤。
他想不通。
為什么會這樣？
這還是慈祥和藹的父母嗎？
王凡抱著昏迷的李心然走了過來。
他將女孩輕輕放在地上，檢查了一下她的身體狀況。
還好，只是驚嚇過度，身體并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
只是……
王凡的眉頭，微微皺起。
他能感覺到，女孩的體內，有一股極其微弱，但又無比陰邪的能量在潛伏。
那股能量，和紅衣新娘身上的氣息，同出一源。
看來，那個斯文男人，在之前就已經對她動過手腳了。
這所謂的儀式，只不過是最后激活這股能量的步驟。
“凡哥，我妹妹她……她怎么樣了？”
李心銳看到王凡，急忙上前兩步。
“暫時沒事。”
王凡站起身，“但她體內被種下了一種精神印記，如果不及時清除，遲早會變成和那些村民一樣。”
“那……那怎么辦？”
李心銳的心，又沉了下去。
“有辦法。”
王凡的目光，落在了那個被他一腳踹下祭壇的斯文男人的尸體上。
“解鈴還須系鈴人。”
“宋琪！”
王凡喊了一聲。
“來啦來啦！”
宋琪正興奮地從一個被麻醉的村民身上抽取血液樣本，聽到召喚，立刻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把這家伙的尸體帶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王凡指了指那具尸體。
“我需要知道，這種精神控制，到底是什么原理，有沒有逆轉的可能。”
“沒問題！”
宋琪拍著胸脯保證，“交給我！蘇文淵那老變態留下的東西，就沒有我破解不了的！”
就在這時，那些原本已經被麻醉槍放倒的村民，身體突然開始劇烈抽搐起來。
他們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
一縷縷黑色的霧氣，從他們的七竅中冒出。
“不好！”
錢教授臉色大變，“這是人體實驗改造的后遺癥！精神核心被摧毀，他們的身體細胞正在崩潰！”
“快！注射鎮定劑！”
科研人員立刻沖上去，試圖搶救。
然而，不過十幾秒的時間。
上百名村民，包括李心銳的父母在內，全都變成了一具具焦黑干癟的干尸。
他們臉上的表情，永遠定格在了那種狂熱與痛苦交替之中。
一陣風吹過。
干尸化作飛灰，消散在空氣中。
仿佛他們從來沒有存在過。
“爸……媽……”
李心銳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飄散的骨灰，卻只抓到了一片虛無。
他呆呆跪在原地，趙飛走過來，無聲的拍了拍他肩膀。
所有人的心里，都堵得難受。
這算什么？
救了他們，卻又眼睜睜看著他們以這種方式死去。
這種無力感，比戰死沙場還要讓人憋屈。
“不是蘇文淵。”
王凡看著那滿地的飛灰，突然開口。
“什么？”
趙飛愣了一下。
“這種手段，比蘇文淵更邪惡，更直接。”
王凡的語氣很肯定。
“蘇文淵的技術，雖然反人類，但還停留在基因改造和機械縫合的物理層面。”
“而這種直接操控精神，甚至將人的生命與某個核心捆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手段……”
“更像某種精神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