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雙眼猩紅。
是啊!
蘇文淵必須死。
但在此之前,那些為虎作倀,把同胞的生命當成晉升階梯和斂財工具的蛀蟲,更該死!
“等著。”
趙飛轉過身,重新回到營地。
特戰隊員們將兩位隊友的尸體打包,準備等待聯邦送人過來時,順便帶回去。
趙飛不忍心再去看那兩具已經冰冷的隊友尸體,只是拿起通訊器,接通了聯邦指揮部。
“我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
“半個小時內,我要見到長江中下游水域的總負責人。”
“活的。”
“如果見不到,我就帶著我的人,殺回江北城,親自去請。”
說完,他直接掐斷了通訊。
聽得出來,這次趙飛是真的怒了。
整個營地,剩下的十八名特戰隊員,默默將老劉和小李的尸體打包好抬了回來,用軍用防水布蓋上。
沒有人說話。
但每個人身上,都散發著一股即將爆發的火山般的恐怖氣息。
他們圍坐在營地里,擦拭著自己的武器,檢查著彈藥。
那沉默的畫面,比任何聲嘶力竭的咆哮,都更具壓迫感。
張羽和李心銳被這種氣氛感染,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尤其是剛才死人的畫面,給他們帶來不小的心里陰影。
他們第一次,如此直觀感受到了真實戰斗的殘酷,和這群鐵血軍人之間那份沉重如山的袍澤之情。
而王凡,在仙元星同樣經歷過這樣的生離死別后,心理素質強大了許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不到二十分鐘。
遠處的天空,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鳴聲。
一架最新式的聯邦軍用武裝直升機,撕開夜幕,卷起狂風,懸停在了營地上方。
艙門打開,一個穿著筆挺的聯邦官員制服,頭發梳得油光锃亮,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在兩名警衛的簇擁下,順著繩梯滑了下來。
他就是長江中下游水域管理局的總負責人,馬國安。
這人帶著眼鏡,一臉油相。
馬國安一落地,看到這滿目瘡痍,血流成河的場面,眉頭立刻緊緊皺了起來。
但他臉上流露出的,不是悲傷或震驚,而是一種毫不掩飾的厭惡和煩躁。
這種地方只會弄臟了他昂貴的皮鞋。
“趙團長是吧?”
“幸會。”
他看都沒看那兩具被蓋住的尸體,徑直走到趙飛面前。
“我是馬國安。我已經接到指揮部的命令,全力配合你們的行動。”
“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
他語氣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傲慢,指了指江面,又指了指周圍的環境。
然后,又用一種教訓的口吻說道:“過了這里基本快到三不管地帶了,情況復雜。”
“你們特戰團行動,搞出這么大的動靜,要是驚動了不該驚動的人,破壞了我們水利局長期以來的維穩工作……”
“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
“維C你媽!”
黑熊那砂鍋大的拳頭,瞬間攥緊,額頭上青筋暴起,就要沖上去。
“黑熊!”
趙飛低喝一聲,攔住了他。
趙飛一字一句問道:“維穩?”
“馬局長,我問你,這江里,為什么會出現蘇文淵改造的生物機械魔獸?”
“我問你,我兩個弟兄的命,是不是就屬于你背后的利益輸送下,可以被犧牲的代價?”
面對趙飛那幾乎要殺人的目光,馬國安非但沒有絲毫懼意,反而嗤笑一聲。
他湊到趙飛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
“趙團長,年輕人,別這么大火氣。”
“死兩個兵而已,死了就死了唄,很正常啊,多大點事?”
“趙團長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你上報成因公殉職,撫恤金給足,家屬那邊安撫好,不就完了嗎?”
“你我都是在體制內混的,有些事,看破不說破。”
他拍了拍趙飛的肩膀,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我都聽說了,你好友王振山,就是間接死在蘇文淵手上的。”
“但報仇,也得講究方式方法嘛。”
“蘇文淵,是聯邦高層都頭疼的瘋子。你單槍匹馬跟他斗,有什么好處?”
“是不是?”
他的聲音,充滿了蠱惑性。
“聽我一句勸,這次的任務,走個過場就行。”
“這片水域,水很深。里面有些特產,利潤大得很。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保證,用不了三年,你就能坐上比現在高得多的位置。”
“到時候,你有了權,還怕沒機會對付蘇文淵?”
“我們兩位同僚,可以一起發財嘛,何必為了兩個死人,傷了和氣?”
聞言,趙飛的身體,在劇烈顫抖。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無法想象,一個掌管著數萬公里水域安全的聯邦高官,竟然能無恥到這種地步!
他那兩名兄弟的尸骨未寒!
這個雜碎,竟然當著他的面,談起了用他們的命換來的利益!
然而,就在趙飛的理智即將被怒火徹底吞噬時。
一個平靜的聲音,突然響起。
“馬局長,你說完了嗎?”
王凡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到了兩人身后。
他手里,正把玩著一個微型平板電腦。
馬國安臉色一變,厲聲喝道:“你是什么人?誰讓你偷聽我們講話的?”
王凡沒有理他,只是按下了平板的播放鍵。
下一秒,馬國安剛才那段充滿了銅臭味和無恥邏輯的話,被一字不差的,通過擴音器,清晰的傳遍了整個營地!
“……死兩個兵而已,多大點事?”
“……我們,可以一起發財嘛……”
當最后一句錄音落下。
整個營地,死寂得可怕。
所有特戰隊員,都緩緩站了起來。
十八雙猩紅的眼睛,如同十八頭被徹底激怒的野獸,死死鎖定了馬國安。
“咕咚。”
馬國安身后的兩名警衛,嚇得腿一軟,手里的槍都差點沒握住。
“你!你踏馬什么時候錄的?!”
馬國安終于慌了,他指著王凡,色厲內荏尖叫道:“你這是違法的!我要去軍事法庭告你!”
“告我?”
王凡笑了。
他一步步走向馬國安,身上的天魔神甲,暗金色的紋路緩緩流淌。
一股冰冷刺骨的殺氣,瞬間將馬國安籠罩。
“我不僅錄了音。”
王凡舉起平板,屏幕上,正播放著一段高清視頻。
視頻的視角很刁鉆,是從那頭被解剖的幼鯊尸體旁拍攝的。
畫面中,馬國安那張油膩的臉,和他說著無恥話語時那副理所當然的嘴臉,被拍得一清二楚。
“我還錄了像。”
王凡的聲音很輕,卻像一記重錘,砸在馬國安的心臟上。
“你勾結蘇文淵的下屬,默許他們在這片水域,進行非法的生物改造實驗。”
“引進這些嗜血狂鯊,一是為了幫助他們建立一個天然的屏障,守護水下的秘密基地。”
“然后利用這些改造生物,捕撈江底某種稀有的伴生礦石,對不對?”
“你……你怎么知道?!”
“你是王凡,王組長!”
馬國安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沒想到聯邦排列第九的高官周秘書長欽點的王凡也來了。
這可是最近聯邦的大紅人。
馬國安終于感到害怕了。
王凡沒有回答他。
這些,都是他剛才結合錄音,和自己對蘇文淵行事風格的了解,推斷出來的。
現在,得到了正主的親口證實。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趙叔。”
王凡轉過頭,看向趙飛。
“趙叔,我記得周副秘書長臨行前,給過你授權。”
“特殊時期,特殊情況,可先斬后奏,無需向聯邦匯報。”
王凡的聲音,回蕩在死寂的江岸。
“我,王凡,以聯邦特別行動組組長的名義,申請。”
“就地槍決這個叛國賊!”
“嘩啦!”
趙飛猛的抬起手,黑洞洞的槍口,死死抵住了馬國安的眉心。
保險,被干脆利落地打開。
“不!不要殺我!”
死亡的恐懼,瞬間擊潰了馬國安所有的心理防線。
他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褲襠處,迅速濕了一片,一股騷臭味彌漫開來。
“趙團長!王組長!我錯了!我錯了啊!”
“我都是被逼的!是蘇文淵的那個手下,他用我家人的性命威脅我!”
“我愿意戴罪立功!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們!”
他涕泗橫流,瘋狂磕頭,哪還有半點剛才的囂張氣焰。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趙飛那冰冷到極致的聲音。
“晚了。”
“下去,給我那兩個兄弟,磕頭賠罪吧。”
趙飛的食指,緩緩扣向了扳機。
“等等!”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王凡卻再次開口,阻止了他。
趙飛猛地回頭,不解地看向王凡。
所有特戰隊員,也都愣住了。
面對眾人疑惑的目光,王凡只是撿起地上那枚從狂鯊眼眶里取出的生物控制芯片,淡淡說道:
“直接殺了他,太便宜他了。”
“而且,他還有用。”
“用他,可以釣一條更大的魚。”
王凡的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釣一條更大的魚?
趙飛看著跪在地上,抖如篩糠的馬國安,眼中的殺意,緩緩收斂。
他明白了王凡的意思。
“猴子!”
趙飛低喝一聲。
那個代號“猴子”,身材瘦削的特戰隊員立刻出列。
“團長!”
這家伙也憋著一口惡氣。
“你以前在技術部待過,這東西,能搞明白嗎?”
趙飛將那枚生物控制芯片,扔給了猴子。
那是從幼年鯊魚身上取下來的。
猴子接過芯片,從戰術背包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多功能分析儀,連接上芯片。
屏幕上,立刻跳出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加密數據流。
“不行啊,團長。”
猴子眉頭緊鎖,“這是蘇文淵的獨立加密協議,以我現在的設備,強行破解,只會讓它自毀。”
“不過……”
“有了團長!”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話鋒一轉,繼續道:“我剛剛捕捉到它發出的微弱信號,是一種定向的次聲波。”
“說明這片水域,應該有一個信號基站,在持續給這些芯片下達指令。”
“意思就是,是有人故意在針對我們?”趙飛秒懂道。
王凡湊過去,問道:“能反向追蹤嗎?”
“理論上可以,但需要更強的算力支持。”猴子看向王凡,“我需要科研中心那邊的超級計算機。”
“沒問題。”
王凡立刻通過自己的加密頻道,聯系上了遠在江北城的宋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