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無極……死了。”洛輕舞朱唇輕啟,聲音清冷如月,卻不帶絲毫感情色彩,“被他,一指碾殺?”
“是……是的,陛下!”神將的頭埋得更低了,“據傳回的影像,天帝陛下,只是一指。”
洛輕舞沒有再說話。
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絕美的臉龐上看不出喜怒。但那雙鳳眸深處,卻有風暴在凝聚。
“退下吧。”
許久,她才揮了揮手,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遵命!”
神將如蒙大赦,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倉皇退出了神殿。
當厚重的殿門緩緩關閉,隔絕了內外的一切,洛輕舞那張始終保持著威嚴與平靜的絕美臉龐,終于寸寸龜裂。
一抹極致的陰沉與猙獰,取代了所有的威儀。
“顧!七!絕!”
她從齒縫中擠出這三個字,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與怨毒。
她猛地從帝座上站起,一掌拍在身前的神金玉案之上!
接著,一陣無法抑制的無力感,涌上心頭。
他回來了!
那個男人,那個如神似魔,一手創建了圣庭,也一手將她扶上高位的男人,竟然真的回來了!
皇無極是她最忠誠的走狗,圣帝巔峰的修為,放眼整個圣荒界,也是最頂尖的一批強者。
她派皇無極過去將顧七絕引回圣庭,是想等顧七絕回來后,發動她早已掌控的“周天星斗滅圣大陣”,無聲無息徹底抹殺!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他,依舊強大的不可撼動。
僅僅一指,就碾死了一位圣帝巔峰!
這還怎么殺?
更讓她感到恐懼的,是圣庭內部的那些家伙。
那些曾經追隨顧七絕征戰天下,被他從微末中一手提拔起來的圣帝大圓滿。
那些人,雖然表面上臣服于她這位女帝,但她心中清楚,在那些老家伙的心里,圣庭永遠只有一個主人,那就是顧七絕!
一旦讓他們知曉顧七絕歸來的消息,圣庭……會瞬間分崩離析。
她也將失去一切。
不行!絕對不行!
這個帝位,是她的!
圣庭的無上權柄,是她的!
她絕不允許任何人,從她的手中奪走這一切!
哪怕是那個男人,也不行。
一陣劇烈的掙扎與恐懼之后,洛輕舞的眼中,所有的情緒都褪去,只剩下一種純粹到極致的、冰冷的殺意。
既然無法力敵,那就只能……不擇手段!
“顧七絕,這是你逼我的!”
她眼中瘋狂之色一閃而逝,隨即恢復了古井無波的冷漠。
她閉上雙眸,一道無形無質,卻又蘊含著某種古老契約之力的神念波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一顆石子,悄無聲息地朝著神殿深處的某個禁忌角落擴散而去。
嗡——
空間,如同水波般蕩漾起來。
一道身影,像是從虛無的倒影中走出,悄然無聲地出現在了神殿之內。
他全身都籠罩在一件寬大的黑袍斗篷之下,連一絲一毫的肌膚都沒有露出,整個人猶如是一團行走的陰影,散發著一種與整個圣荒界格格不入的氣息。
“女帝陛下,看來,你已經想好了。”
沙啞、干澀,如同兩塊朽木在摩擦的聲音,從黑袍下傳出,聽不出任何情緒。
洛輕舞緩緩睜開眼,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團人形的陰影,冷冷道:“本帝可以答應你的合作,甚至可以幫你打開通往‘這個世界’的門。但本帝有一個條件。”
“說。”黑袍人言簡意賅。
“幫我,殺一個人。”洛輕舞一字一頓,聲音中透著殺意,“顧七絕!”
黑袍下的身影,明顯地停滯了一瞬。
周遭的空氣,似乎都因為這個名字而凝固了。
半晌,那沙啞的聲音才再次響起,這一次,卻帶上了一絲凝重:“天帝……顧七絕?他不是已經隕落了六十萬年嗎?”
“他回來了。”洛輕舞冷漠地陳述著事實,“就在剛才,一指,滅殺了皇無極。”
“嘶……”
黑袍人似乎倒吸了一口冷氣,那團籠罩他的陰影都為之波動了一下。
“好一個天帝……果然名不虛傳。”他沉吟了片刻,才緩緩說道,“此人,乃是變數中的變數。以我的力量,即便是在暗中偷襲,也沒有十全的把握將他一擊必殺。除非……”
“除非什么?”洛輕舞追問道。
“除非,女帝陛下肯將你手中執掌的那件‘殺器’,借我一用。”黑袍人的聲音中,透出一絲難以掩飾的貪婪與熾熱。
洛輕舞鳳眸微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神殿內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最終,洛輕舞似乎做出了決定。
她緩緩抬起雪白的玉手,光華一閃,一枚通體烏黑,只有拇指大小,卻仿佛承載著一片寂滅星空的古樸小印,出現在她的掌心。
這枚小印一出現,整個神殿的光芒都為之黯淡,一股源自太古洪荒,象征著終結與寂滅的恐怖氣息,彌漫開來。
黑袍人的目光,盯著那枚黑色小印。
他伸出一只干枯如樹枝,繚繞著黑氣的手掌,手中那枚黑色小印。
“桀桀……桀桀桀桀……”
“既然你不好出手,那就我來代勞吧,桀桀桀!”
話音未落,黑袍人的身影便再次融入陰影之中。
神殿內,重又恢復了寂靜。
洛輕舞緩緩坐回冰冷的帝座之上,她凝視著空無一人的大殿,許久,才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幽幽自語:
“顧七絕……你不該回來的。”
……
翌日,天光破曉。
當第一縷紫氣東來,穿透火域圣城上空的稀薄云霧,將整座古老而雄偉的城池染上一層神圣的金色時,一股難以言喻的沸騰與喧囂,便從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蘇醒,最終匯聚成一股沖天的洪流,涌向城池最中央的那片浩瀚廣場。
圣城中央廣場,由一整塊天外隕星打磨而成,廣闊無垠,其上銘刻著古老的道紋,堅不可摧。
此刻,廣場的正中心,一座巨大無比的擂臺,正從虛空中緩緩浮現。
此乃圣城天臺,以法則之力凝聚,懸于半空,通體流淌著混沌光,四方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圣獸的虛影環繞,散發著一股厚重而蒼茫的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