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走在長廊上，窗外夕陽的余暉透過玻璃，在長廊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這時，前方拐角處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輕笑聲，帶著幾分明顯的揶揄，
“喲，這不是我們的惡鬼先生嗎？”
蘇明停下腳步，時隔多日再次聽到這個綽號，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抬眼望去。
正是江白蝶。
女人身穿沾染著血跡的白色襯衫，下身則是一條簡約的黑色戰術褲，銀發隨意地扎成馬尾，倒是少了幾分凌厲，多了幾分柔和。
“這不是江隊長么？”
蘇明輕咳兩聲，故意用官方稱呼回應，“聽說你要當我的保鏢了？”
江白蝶輕哼一聲，走近幾步。蘇明這才注意到她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顯然這段時間她過得并不輕松。
他心中不由泛起一絲愧疚。
江白蝶湊近，蘇明甚至能夠聞到女人身上的那股幽香，那雙秋水眼眸凝視著蘇明的臉，眨也不眨一下。
蘇明撓了撓臉頰，“咋了，我臉上有花？”
卻不料江白蝶突然打掉他的手，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力道不輕不重，
“我想著......要是把你這張臉看夠了，是不是就不會那么想了？”
蘇明聞言一愣。
她頓了頓，眼中笑意漸漸收斂，聲音輕柔下來，認真道，
“好久不見，小混蛋。”
簡單的四個字，卻讓蘇明心頭一暖。
“好久不見。”他笑著回應。
兩人對視了一秒，然后同時笑了起來，那種久別重逢的微妙氣氛在笑聲中消散。
兩人漫步在校園內，彼此說起近況，即便是偶爾沉默片刻，也不覺尷尬，安適得很。
不知不覺間，便來到了臨淵廣場上，原本古樸的廣場，此時已經殘破不堪，到處都是碎石瓦礫。
遠處傳來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音，墨羽正站在一臺五米高的天工巨兵的肩膀上，指揮著天工學子們拆卸受損部件。
萬一在運回去的途中掉落下來，即便是沒砸到人，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
“左臂關節受損嚴重，”墨羽的聲音在廣場上回蕩，“能量核心的傳導線路檢查三遍，我不希望看到任何閃失！”
蘇明仰頭望著那些傷痕累累的鋼鐵巨人，臨淵能夠守住深淵的攻勢，這些天工巨兵居功甚偉。
身旁的江白蝶銀眸閃爍，她作為天啟局的資深成員，道出來關鍵信息，“這些大型機甲無疑是戰爭利器，很多前線都有它們的身影，只可惜在運輸上一直是一個問題。”
蘇明微微頷首，可忽地瞳孔瞪大，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劃過腦海。
別人做不到，不代表他蘇明做不到啊。
他有折間符。
“墨羽！”蘇明高聲喊道。
墨羽轉過頭來，看到蘇明時眼睛一亮，從機甲上一躍而下，輕巧地落在兩人面前，
“啊哈！蘇明！好久不見啊！我就知道你會活著回來！”
他拍了拍手上的機油，目光在蘇明和江白蝶兩人之間轉了一圈，
“怎么，來參觀我們的廢鐵回收工作？”
蘇明笑了笑，“想不想看個魔術？”
墨羽眼神微怔。
說句實話，他現在忙得很，并沒有這份閑心。
可面前的人是天工的大恩人，他自然不能掃興。
于是，他連連點頭，
“好啊好啊！”
江白蝶聞言也好奇地挑了挑眉，看向蘇明，銀眸中閃過一絲探究的光芒。
蘇明微微一笑，將鎮淵劍收回折間符，又瞬間喚出。
兩人見狀微怔。
墨羽有些摸不到頭腦，忍不住出聲問道，“這是空間天賦？”
江白蝶在一旁卻搖了搖頭，“不對，我并沒有感受到空間波動。”
蘇明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懷中緩緩掏出一張泛著淡淡光芒的符篆。
這還是他第一次將折間符示人。
在道宗世界經歷的一切令他心生緊迫。
道宗祖師和老龍王那么強大，更何況還有比他們走得更遠的虎子，即便是他們都沒能戰勝天啟神明。
現如今，已不是藏私的時候。
“這是......”
江白蝶的瞳孔微微收縮，她敏銳地察覺到這張符箓的不凡。
“折間符。”
蘇明輕聲說道，“道宗傳承之一。”
墨羽的動作突然頓住，眼神瞪得溜圓，他作為天工學子，瞬間意識到了什么，緊張問道，
“這是空間符篆？！它......它能夠容納多大的空間？”
蘇明回答道，“差不多三立方米。”
聞言，墨羽的眼神頓時黯淡下來，可在下一刻聽見蘇明的話，又呼吸急促起來。
“不過我能繪制出更大的折間符，只要空間系的材料夠好。”
其實蘇明還有另一個選擇，那便是用自己的血，不過若是真的批量生產折間符，蘇明早晚得成虛逼。
“真的？！你能繪制出更大的空間符篆？！！”
墨羽激動的雙手都在顫抖，聲音幾乎破音！
“你知道這意味什么嗎？隨時召喚機甲作戰？這他媽簡直就是劃時代的軍事革命！！”
江白蝶畢竟是資深的天啟局干員，想到了更深層的東西，“不，不僅如此。前線補給、傷員轉運、重型裝備投放......”
她的聲音同樣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這將徹底改變戰爭形態！”
這兩人像是狂熱的戰爭販子，目光火熱地盯著蘇明手中的那張符篆！
毫無疑問，一旦它實現量產，擴散出去，將會改變很多很多東西！
江白蝶深深看了蘇明一眼，銀眸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她突然伸手握住蘇明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你知不知道這東西有多珍貴？就這樣交出去？”
蘇明沒有掙脫，只是平靜地回望她，“比起個人得失，人類的存續更重要。”
他頓了頓，
“更何況，這本來就是道宗留給后人的遺產。”
兩人聽聞這些話，頓時為之動容。
墨羽眼神閃閃發亮，冒著崇拜的小星星，他一早就知道蘇明此人好得很，卻沒想到自己還是低估了他的人格魅力！
如若自己是女生，那還有江清璃什么事？！
他突然伸手握住了蘇明的另一只手，
“蘇兄，你必須抽空來天工城一趟！我以天工城城主之子、天工軍工的首位繼承人、天工大學魁首的身份，誠懇地邀請你，一定要來天工城一趟！”
“我們愿意竭盡全力配合你，不就是些空間系材料，完全不是問題！”
蘇明看著墨羽激動的樣子，不由失笑，“好，等這次護送任務結束，我一定去。”
“一言為定！”
墨羽用力握了握蘇明的手，隨即轉身對遠處的學子們喊道，“加快進度！我們今晚必須完成任務！我有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帶回去！”
夕陽漸漸西沉。
蘇明看向廣場的邊緣，那里有幾個熟悉的身影——蕭天策、陸離、白星瞳、夜云殤等人，他們正在交談。
“該去道別了。”蘇明輕聲說。
江白蝶了然地點頭，“去吧。”
蘇明走向那群來自各校的魁首們。最先注意到他的是蕭天策。
這位歸墟的天才依舊一身白衣，不過并不是白天的那身，似乎是找了個時間換了一身，蘇明猜測他估計是不想狼狽地回歸墟。
蕭天策面容冷峻，但是看向蘇明的眼中，已沒了之前的那般敵意。
在深淵走的這一遭，已然讓他對這位橫空出世的臨淵魁首心服口服。
蕭天策開門見山地問，
“來道別的？”
蘇明微微頷首，認真地行了個禮，
“這次多謝你們前來相助。”
蕭天策輕哼一聲，“別誤會，我只是奉命行事。”
蘇明不語，笑著點點頭。
這時，陸離抱著他那柄銹劍走上前來，對著蘇明同樣行了個禮，
“蘇兄，保重。”
簡單的幾個字，卻包含了千言萬語。
隨后，其他幾位魁首也一一上前告別。
夜云殤最是高冷，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武紅棠倒是大力拍著蘇明的肩膀，“這次來真的長見識了！以后要是還有什么事，直接說就行了！咱都好哥們！”
聽見這句“好哥們”，蘇明當即哭笑不得，這小姑娘還是一如既往的豪爽啊。
他正欲開口，忽然感覺到一股視線投來，轉頭看去，只見操場的另一邊，莫天行正在眼巴巴地望著這邊，不過卻連和自己喜歡的人道別的勇氣都沒有。
蘇明為此也只能微微嘆了口氣，而在這時，一股淡淡清新的熟悉幽香涌來，抬眼望去，正是白星瞳。
她是最后一個，遮眼的白綢隨風輕舞，并沒有多說，微微頷首，
“期待下次見面。”
蘇明微微挑眉，點頭輕聲應道，
“好。”
而就在白星瞳轉身離開時，蘇明卻聽見風送來了她最后的輕語，
“這次略遜一籌，不過不代表下一次也會輸。”
蘇明正疑惑間，不遠處的江白蝶卻銀眸微瞇，盯著少女遠去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
這似乎......是個勁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