諦釋的‘無限分身’能力,我們是見識過的。
那些分身應雷劫而生。
理論上來說,只要有天雷打在他的身上,伴隨而來的,便有一個分身誕生在這個世上。
有些分身就像是一個虛影,出來之后很快便散了,而有些分身不僅有自主意識,甚至還能傳宗接代,比如小白龍、鳳行舟……
“我一直都弄不明白,諦釋的這種‘無限分身’能力,到底從何而來?憑什么他可以擁有這種能力?原理是什么?”
真的讓人感到匪夷所思。
“在那天親眼目睹刑場上發生的事情之前,我也想不明白。”柳珺焰說道,“那天我殺回去的一路上,雖然足夠小心,卻很明確地感覺到,那片禁地周圍的看守竟然全都撤了,只在外圍有一些巡邏兵,中途我反而遇到了幾個實力強大的厲鬼正朝著行刑臺靠近過去。
那些厲鬼好像知道行刑臺要發生什么事情似的,刻意避開巡邏兵,紛紛朝著行刑臺靠近,他們不爭不搶,仿佛訓練過很多次似的。”
我更加疑惑了:“行刑臺那邊有雷劫,他們不怕嗎?”
常理來說,他們不應該是避之不及的嗎?
“我也想不通,所以我跟了過去。”柳珺焰說道,“我特地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唯恐被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影響到。
行刑臺邊上圍著的大多都是枉死城的鬼魂,絕大多數是厲鬼,還有一些弱小的魂魄畏畏縮縮地躲在后面,甚至我還看到角落站著幾個陰差……
天雷只有一道,但是強度太大太大了,我親眼看到諦釋的真身被雷電震碎,下一刻,周圍的所有魂魄,包括那幾個陰差,還有一些鳥類……全都被諦釋吸了過去……”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什么?吸了過去?”
“對,就是被吸過去的,因為我也感覺到了那股強大的吸力。”柳珺焰說道,“我當時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靈魂像是要出竅了一般,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終我的魂魄又被推了回來,強大的反斥力將我沖了出去。”
柳珺焰的修為不低。
能讓他產生靈魂出竅的感覺,可見那股吸力有多大。
我皺眉:“其他魂魄全都被吸進去了嗎?為什么最后獨獨不要你?”
“事后我分析過,應該是跟我的身世有關。”柳珺焰說道,“我本就是分身的后代,而那些魂魄被吸進去之后,一部分填補了諦釋真身被打碎的縫隙,剩下的極少的一部分,變成了分身,那幾個分身質量不高,剛出現就散了……”
聽到這兒,我沉默了。
很奇怪的感覺。
諦釋渡天劫,真身被打碎了,用枉死城的魂魄來填補。
厲鬼們明知道有天雷,也明知道自己有可能被當做諦釋恢復真身的養料,卻仍然趨之若鶩。
甚至就連一些陰差也上趕著……
諦釋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如此吸引著他們?
“是輪回。”
柳珺焰沒有賣關子,直接給了我答案。
我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輪回?
被押送進枉死城里的魂魄,都是非正常死亡的,有一些是被謀殺,有一些是自殺……無論是哪一種,想再從枉死城里出來,進入真正的輪回程序,是需要條件的。
要么是親眼見證自己的冤情被洗刷,謀殺者被繩之以法,要么就是受足了懲罰,贖完了罪,才能進入下一個程序。
何其之難。
所以但凡進了枉死城,輪回就離他們很遙遠很遙遠了。
而諦釋是有無限分身能力的……我終于明白了過來。
那些厲鬼、魂魄,是想通過諦釋與雷劫,將自己變成分身,這就相當于一次輪回了。
而這樣的輪回不經過幽冥之境,沒有被記錄在冊,只要能成功,便預示著他們將更自由。
甚至不受三界六道管束,完全獨立于五行之外。
這樣的誘惑,真的是太大太大了。
即使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可能變成養分,徹底灰飛煙滅。
即使變成分身之后,可能很弱小,活不了多久。
但這是擺在他們眼前的唯一的機會,他們不得不去闖,去試圖抓住。
“這就是枉死城一直以來隱藏的秘密。”我總結,但仍是不解,“可他們為什么要隱瞞呢?為什么不想辦法去解決諦釋呢?”
“我一樣震驚與不解。”柳珺焰說道,“但是沒有太多的時間留給我去考慮這些,外圍的巡邏兵很快便進來了,打掃了現場,又轉了一圈,再次匆匆離開,前后大概半個小時,對,頂多半個小時,又是一道天雷打下來……”
這個頻率也太高一點了吧?
“這次周圍并沒有魂魄靠近,除了我,我沒有看到任何人。”柳珺焰繼續說道,“但雷劫波及的范圍圈似乎比剛才的大,無限擴張出去,很快,就有一些魂魄被吸進來了。”
也就是說,每一場雷劫必然要有犧牲品,就算不是為了產生分身,也得為了填補諦釋碎裂的真身尋找養料。
這太可怕了。
“第四次天雷打下來的時候,我的耐心已經被耗盡了,因為每一道天雷打下來,我都要重新感受一遍靈魂出竅的滋味,我身上本來就有傷,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我不想將太多的精力浪費在這里。
畢竟枉死城這么多年都沒能解決的問題,我一時半會肯定也是解決不了的,在第四道天雷打下來的瞬間,我隨著天雷,自己沖向了諦釋。”
我整個人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緊張的不行。
柳珺焰只是捏了捏我的手,安撫我的情緒:“我本是想著,趁他病要他命,既然他不吸我,那我就趁著天雷打碎他的真身時,給他致命一擊,看看是否能徹底毀了他。”
我篤定:“肯定是不能的,對吧?”
“對,我知道成功率非常小,但我必須嘗試,因為只有足夠接近他,了解他,才能找到他的弱點,給他致命一擊。”柳珺焰說道,“畢竟我追著金鱗進入枉死城,不僅沒有查到諦釋的秘密,就連胡三妹都沒有再見到過。
但讓我實在沒有想到的是,在我沖向諦釋的瞬間,整個世界仿佛都變了,乾坤顛倒、陰陽轉換,我的身體好像透進了另一個空間。
在這個過程中,我只感覺到熱,非常非常的熱,我低頭朝熱源傳來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個很古舊的陶甕,陶甕里面燃著熊熊烈火,而在那烈火之中,赫然是一只小男孩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