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那邊的競爭是外放的,是會影響到秦國和成國的,需要多操心,多利用。
最復雜的還是晉國,那是當今時代的文明中心和最繁榮的地方,也是最有影響力的地方。
晉國內部的變化是復雜且不好預測的,但有秋瞳在,自己似乎不需要太操心。
漢中郡…溫嶠還有足足五千守軍,或許在關鍵時候,可以利用一下。
唐禹沉思著,把更多的心思花在晉國,試圖去想更深層次的變化。
但不和諧的聲音再次響起:“小徒弟,又在瞎想什么呢?”
梵星眸大大咧咧坐了下來,張開著大腿,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模樣。
唐禹不禁笑道:“師父,你這坐姿像山寨土匪,一點都不淑女。”
梵星眸道:“淑你娘,你師父我什么時候淑女過?”
“吃飯的時候,田俊說什么外部形勢很重要,需要什么資源,那…有我們燕國能幫忙的地方嗎?”
唐禹愣了一下,隨即道:“師父果然是聰慧之人,嘴里說著無聊,但還是記住了很關鍵的信息。”
“不過我已經都安排好了,這一次就不必師父親自出手了,先讓徒弟來吧。”
梵星眸心里暗罵了一句不知好歹,隨即道:“安排?你倒是說說怎么安排的,天天在我面前說大話。”
她心里想著,跟著徒弟學點東西才行,不然被祝月曦比下去了,那才叫丟臉。
唐禹皺起了眉頭,隨即道:“當然可以說。”
師父值得信任,同時給師父說一遍,也相當于自己又梳理了一遍,可以查缺補漏。
唐禹笑道:“外部勢力,不外乎晉、秦、魏、燕和西涼等國,鐵弗與代國一般不參與草原之外的事,手也伸不了這么長。”
“師父也知道,在謀局中原之后,苻堅冉閔包括司馬紹等人,對我的忌憚大大增加,大有一副寧愿付出一切代價也要弄死我的姿態。”
“所以我不得不做一個假設,就是他們一定都會干預我謀取蜀地。”
“因此,我不得不給他們找點事做。”
“給冉閔找的事…就是幽州!”
梵星眸疑惑道:“幽州不是屬于燕國嗎?你的意思是,冉閔想要拿回去?”
唐禹道:“冉閔自然是想拿回去,但卻不是現在,而是將來。”
“但我必須逼他一把!給他找點事做!”
“我早已寫信過去,派出使者去拜訪他了。”
梵星眸道:“你在魏國還有使者?”
唐禹眨眼道:“咱們的喜兒啊!”
……
佇立的宮殿守備森嚴,給人一種肅殺的感覺。
喜兒前后都有數十個全副武裝的侍衛,但她根本不帶怕的。
這一次,她是以廣漢郡使者的身份來到這里。
說來也是生氣,本來是想師父了,就從譙郡出發回不咸山。
回到不咸山,才發現師父已經走了兩日了,按照師父的速度,自己是完全追不上的,關鍵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因此只好在不咸山待著。
后來就收到了唐禹的信,讓靜待時機,幫忙完成一個任務。
如今,任務終于來了。
拋卻這些雜亂的想法,喜兒繼續朝前,很快就進入了一個大殿之中。
冉閔高高坐在龍椅上,沉默不語。
喜兒才不跟他講什么禮數,直接把手中的信扔了過去,道:“唐禹給你的。”
冉閔接過信,并未在乎什么禮儀,而是先問道:“他有沒有跟你說什么?”
喜兒道:“沒有,我不知道他要說什么,你自己看信就好。”
冉閔沉默了,遲遲沒有打開信。
說內心話,他有些怕。
他怕自己看了信,又像之前會晤那樣,不得不聽唐禹的安排。
如今自己是帝王了,怎么能聽一個割據勢力領袖的安排。
更何況,那是敵人。
猶豫了片刻,他心中暗道:我就不信你唐禹當真可以憑計謀安排一切!
他終于打開了信件,看到了清晰的字跡:“今時不同往日,曾經之使君,如今之帝王也。”
“然當年譙郡山巔之會,不過兩年而已,魏主可還記得雁飛殘月天時,你我相談之話語,所立之諾言?”
“各謀晉趙,各問乾坤,興復漢室,九死不悔。”
“今魏主已開朝立國,禹亦將緊跟步伐,在蜀地成就一番大業,完成當年之承諾。”
“魏主是否會出兵干預,再毀禹之前路事業?”
看到這里,冉閔不禁瞇起了眼。
他其實并不在乎承諾,但回想起來,這兩年自己的進步實在太快。
當時在石虎手底下,自己雖然受寵,卻受限于資歷,始終無法承擔大任,是唐禹提出了計謀,鏟除了很多競爭對手,自己才得以上位。
中原會晤之后,也是他一手促成了自己開朝立國…
要說恩情,那是的的確確欠唐禹的。
但到了如今這個位置,已經不是考慮所謂恩怨情仇的身份了。
他嘆了口氣,繼續看下去。
“晉國之弊在世家,秦國之弊,在于戰火肆虐太久,國內恢復難度較大。”
“但對比之下,魏國之弊,才是深入骨髓,難以解決。”
“羯族人統治魏國數十年,你雖殺了石虎,卻殺不完羯人貴族,目前還依靠著他們,支撐著政治構架。”
“但很明顯,他們在民族政策、軍事改制等各方面限制著你,你像是戴著沉重的枷鎖,始終無法快速朝前行走,已經落后晉、秦兩國太多。”
“長此以往下去,魏國崩滅,無非是時間問題。”
“我想幫你,幫你解決一下這些問題。”
冉閔下意識就捂住了眼睛,他感覺再看下去就要上當了。
但…唐禹憑什么會有計策幫我?他為什么幫我?
好奇心驅使下,冉閔還是繼續往下看。
“慕容垂作為燕國收復幽州的功臣,如今還被關在大牢中,內部的權力斗爭幾乎淹沒了他這個庶出皇子。”
“地位甚高,與之關系甚好的慕容恪,憑借自身能力和功績,得到了統管幽州的機會。”
“這個時候,慕容垂幾乎是無法忍受了,慕容恪…還差臨門一腳。”
“只要你突然發兵攻打幽州,打慕容恪一個措手不及,燕國慕容儁必然趁機發難,把慕容恪、慕容垂逼至絕路。”
“二者走投無路之下,必然聯手反擊,燕國內部會直接陷入堪比成國繼位的大混亂。”
“至此,魏國可趁機收復幽州大地,鄰國也遭到重創。”
看到這里,冉閔不禁冷笑:“讓朕花錢和燕國打仗,既避免了朕干預你奪取蜀地,又相當于逼了慕容垂、慕容恪一把,而你明顯是站在慕容垂那邊的。”
“好個一石二鳥,又是不花任何代價,就把我們安排明白了,當朕傻呢!”
“無論他說什么!朕都不可能答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