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橙爬著爬著昏過去了,睜眼的時候,感覺整個身體都被凍僵了,動也動不了。
他感覺可能要死在這里。
可是他不想死,他還欠著她呢,他還想要再叫一次小五。
他看著就近在咫尺的蒼栗花,移動不了一步。
明明就在眼前了,就是觸碰不到。
算了,就算他碰到了又能怎么樣?帶不回去了。
當初的是大師兄和小五兩個人,小五去了半條命才帶回了蒼栗花。
而這回他只有一個人。
他緩緩的閉上眼,熱淚順著他的眼角滑落,直到一半便凍成冰沾在他鬢角。
他的心也即將被一點點凍僵,蒼栗花碰不到了。
楚流橙醒了,刺眼的光亮射進眸子時,他原以為自己應該一睜眼就是閻羅地府。
畢竟他對小五做的事情,打下十八層地獄都不為過。
但是睜眼便是一張熟悉的臉,擔憂的神色。
“你醒了!”李盛看著他悠悠轉醒松了一口氣,畢竟對方可是他的救手恩人,他當然不想對方這么快死。
況且像眼前之人醫術如此強盛著,他從未見過第二人,死了著實可惜了。
楚流橙沒想到自己沒有死,冷銳的眉眼,一點點灼熱起來。
“是溫兄救的你,你的師弟們說你的長明燈忽閃忽閃,說你可能有生命危險,所以我們才找了過去。”李盛解釋著,但是溫兄從救了這人回來以后神色就怪怪的。
楚流橙聽見是大師兄救的他,想必那朵蒼栗花應該也一并摘來了。
他扯了扯嗓子,卻發現嗓子干啞的發不出聲音,應該是被凍壞了,身體一下子沒恢復過來。
但是他實在急切,他想要找大師兄。
他正想要讓李盛幫忙的時候,卻見門口進來一個人,幽幽的看著他,眸色是從未有過的陰沉。
背身拿著的是一朵幽藍色蒼栗花,楚流橙欣喜了起來,只是唇角勾到一半驀然頓住。
“李兄,你先出去,我有話和他說。”溫緒雖然控制著聲調,但是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冰冷。
他盡量抑制著自己,讓自己顯得平和。
“你要這花干什么?”
楚流橙苦笑一聲,果然大師兄還是懷疑上了嗎?
若是讓大師兄知道小五,小五眼里怕是更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了吧!
“你不說,那我就毀了它。”溫緒本來是不想要和二師弟鬧得太僵的,可是關于她的事情,他冷靜不了。
他想要知道,二師弟不要性命都要去摘蒼栗花,是不是和她有關。
明明知道她已經死了,但是內心又因此升起一點點希望,希望她活著。
即使他明白不可能,但萬一是呢。
他想不出有別的可以讓二師弟不顧性命的去摘蒼栗花的理由,只能是她出現了。
他盯著楚流橙,是想要對方給他個回答,結果對方眼眶都紅了,也不說一句話。
什么意思?
還想瞞著他嗎?
楚流橙無奈的張了張嘴,指了指嗓子。
他平時就不愛說話,但是不能說話和不愛說話,還是有區別的。
他頭一次感覺不能說話,這么難受,快要憋死了,大師兄若是真毀了蒼栗花,真想要讓人發瘋。
“你不能說話?”溫緒終于察覺出來,走近了幾步。
“那你不用回答,你只需要點頭和搖頭就好了。”溫緒現在對別人已經沒有了任何信任,曾經他最信任的師尊,是他的滅族仇人。
所以就算是十幾年的師兄弟關系,他也沒有必要對對方抱有什么期待。
他現在只想要好好的去做一些小事,隱姓埋名,以后仙界不會再有溫緒這個人。
楚流橙冷靜不了,因為大師兄手里握著蒼栗花,身體明明還在冷寒,心卻燒了起來,看著那朵花,眼里的火苗越燒越旺。
至少拿著這朵花有見小五一面的理由了。
“你想要拿這朵花,是不是為了她。”溫緒毫不猶豫的直入主題。
只是他本人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拿著花的手發顫。
他想要是那個答案,又害怕是那個答案。
窗戶被風吹得嘎吱嘎吱作響。
溫緒的目光卻一瞬不瞬的盯著楚流橙,等待著答案,風沿著到他身上都慢下來。
接著他就見楚流橙點點頭。
心湖原本平靜的海面被掀起千層大浪,此起彼伏的越來越勇。
他緊抿著唇,不知道做何反應,他想過猜到過,但是沒想到真的會是這樣。
喉嚨酸澀,心像被密密麻麻的細雨針,捅了無數個針眼。
他想要問問為什么北姬活著卻不愿意來見他,但是又想到北姬死前就說了對他失望至極的話。
分明是他不信她,然后把她越推越遠的。
他現在又有什么資格來怪她。
喉嚨啞了聲線,他還想問些什么,卻發現說一個字都十分艱難。
好像被凍啞了嗓子的是他一般。
絕望,希望兩個極端的詞,反復的在包裹著他。
“她還活著是嗎?你已經……見過她了?”
楚流橙點點頭。
溫緒又沉默了,楚流橙比自己先見到她。
不知道她現在怎么樣,活得好不好,有沒有喜歡的人。
反正她應該再也不會喜歡他這樣的人,再也不會喜歡他。
她的一切都與他無關,這應該就是她所希望的,不然為何她活著卻不來見他。
溫緒想要說,自己也想要見她,能不能帶他去見見。
可酸澀的心像橙子,又甜又酸,想見又不敢見。
他覺得北姬應當是恨極了他了。
“北姬她……過得好不好?”
楚流橙還是點了點頭。
但溫緒想也知道,北姬她那么優秀,沒有他這樣的人在她身邊,她不知道過得要多好有多好。
她說過的,她早就不喜歡他了,她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徒留他一個人在原地掙扎。
最終,他干啞的扯了扯嗓子,把蒼栗花遞給楚流橙:
“她過得……好就好。”
他就不去打擾了。
但楚流橙他啟程的那天他像一個小偷一樣,遠遠的跟在身后。
他想要見她的,發瘋似的想要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