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云舒聽出他的不悅，想了想問：“你覺得雍王對他還有父子之情嗎？會不會殺了他？”
趙慎看著她問：“會如何，不會又如何？”
紀云舒對上他的目光，坦蕩道：“若是不會，這件事我就不管。”
她也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如果蕭昆沒有來這一趟，最后沒有跟她道別，跟她說想去海外，她也不會關心他的死活。
但人不能沒有良心，她占用了這具身體。
而蕭昆，是這世上唯一一個真正惦記原主的人。
哪怕只為了這個，紀云舒也不能對蕭昆的生死置之不理。
趙慎沉默了許久，最終問：“這次京城的事情，蕭昆也幫忙了，最后關頭，他的人救了很多人。”
紀云舒有些茫然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說這個。
趙慎看著她這個神情，突然覺得胸口堵著的氣散了些：“他在神武軍的駐地邊上安插了一窩土匪，土匪頭子叫陳紹，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將一個土匪寨子經營的像世外桃源。”
說到這里，他笑了笑，然后才又道：“一開始他打算袖手旁觀的，可在神武軍出發的時候，陳紹突然改變了態度，你覺得是為什么？”
紀云舒搖頭：“這我怎么會知道？不過你說的那個時候，蕭昆正在武寧，應該跟他沒有關系吧。”
趙慎見她還是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只好挑明：“他是蕭昆的人，不管是一開始不打算插手，還是后來救人，都只能是出自蕭昆的命令。”
紀云舒打量著趙慎的神情，笑道：“你是想說是我讓蕭昆改了主意？”
她本來覺得這根本不可能，畢竟她已經跟蕭昆說清楚了，他怎么可能還幫她？
但隨即想到蕭昆知道了她不是原主，也就知道了原主為什么會消失。
說到底，她還有紀家，都死于雍王的野心和陰謀。
趙慎見她神情恍惚：“你想到了什么？”
紀云舒抬頭看趙慎：“你知道我不是她吧？”
趙慎愣了愣，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不是原來的紀云舒，他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他頓了頓道：“蕭昆也知道了。”
“嗯，南疆那個禹奚部的族長哲別來了武寧，好像是沖著我來的，不知怎么落到了蕭昆的手中，蕭昆應該是從他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
紀云舒靠著趙慎，聽著他心跳的聲音，低聲道，“他來找我，我跟他挑明了，他喜歡的是她，這么做想必也是為了她吧。”
趙慎無聲地看著她：“將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訴他，這么信任他嗎？”
紀云舒靠著他閉上了眼：“談不上信不信任吧，只是覺得他應該知道。”
趙慎放在她腰間了手收緊，卻終究沒有說什么，只是在長久的沉默之后，輕聲道：“我會讓人去查他的下落。”
紀云舒點了點頭：“謝謝。”
趙慎看著躺在自己懷中的人，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正好照到了她身上。
她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中，近在咫尺，卻仿佛離他很遠。
他在她的額頭吻了吻：“我們是夫妻，不用說謝。”
紀云舒是真的困了，她懶得睜眼：“嗯。”
趙慎覺得她并沒有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又忍不住追問：“你所在的世界，夫妻是什么樣子的？”
紀云舒迷迷糊糊中聽到這一句，突然發現，自己能跟蕭昆說來歷，卻從來沒有跟趙慎說過這些。
她懶洋洋地道：“什么樣的都有啊，不過比起這里，那是個自由的世界，男女平等，自由戀愛，一夫一妻，喜歡就可以在一起，不愛了就一拍兩散。”
這么一說，紀云舒還挺懷念的。
她這幾句話每一句對趙慎來說都是極大的震撼。
“男女平等？怎么個平等法？”
紀云舒以為他會對戀愛更感興趣，果然學霸的想法不是凡人能揣摸的。
她解釋道：“就是男人能做的女人都能做，不管是做官，還是當兵，只要符合條件就可以，當然現實中沒有什么絕對的平等，但比起這里，好很多。”
趙慎瞇眼：“女子可以科舉？”
紀云舒搖頭：“我們從小接受義務教育，也就是說每個人都要讀書，男女都一樣，至于官員，是選舉出來的，而不是世襲繼承。”
趙慎對這樣的社會制度明顯很感興趣，紀云舒卻沒有興趣再說下去，越說她越覺得自己悲催。
接受了現代教育長大的她，卻來到了一個女性沒有任何權利的封建社會。
即使是有好的出身，也改變不了她要遵守在家從夫，出嫁從夫的社會規則。
趙慎是個很聰明的人，很快就想通了紀云舒的說法，見她一臉怨氣，安撫道：“真是委屈你了。”
紀云舒搖搖頭：“我運氣算好了，再說這一切也不是你造成的。”
趙慎理解了她為什么會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也不喜歡在后院里待著。
“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我在，沒有人敢為難你。”
紀云舒抱著他的脖子道：“你真好。”
趙慎的話讓她心情好了很多，她知道自己已經足夠幸運了，不僅有父親，兄長和姑母這樣好的家人，還遇上了趙慎。
兩人在屋子里待了幾日，趙慎倒不是真的如他所說的沒有事，每日要看的消息公文不少。
幾日之后，紀長林回來了。
同時帶回一個消息，畢力格病逝，漠北投降，戰事結束了。
紀云舒聽到畢力格的死訊，有些突然，看向趙慎。
趙慎道：“跟雍王一樣。”
哦，假死啊。
這倒是個好法子。
他死了烏日娜就可以說事情都是他挑起的，跟漠北沒有關系。
至于私下里，真正認識畢力格的人也不多。
換個名字換個身份就好了。
對烏日娜來說，這也不是什么難事。
紀長林看起來很疲憊，回來首先問了前幾日有人闖入府中刺殺的事情。
紀云瀾將自己跟紀云舒的計劃說了一遍。
他自認為自己做的很完美，沒有到還是被老爹罵了一頓。
“用你妹妹做誘餌引蛇出洞，你怎么想的？萬一出了事怎么辦？”
紀云舒也不好看著紀云瀾挨罵，何況這本就是她的主意，連忙道：“爹，哥哥這樣做也是為了保護我，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這樣一次解決也省了以后的麻煩不是？”
紀長林聽她這么說更生氣：“你倒是膽子大，不怕死嗎？那晚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有沒有想過趙慎回來的晚一點，你就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