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金蘭太固執，不聽勸告，嚴輝又做出一副無奈樣，‘堅決’站在她那邊。
于是第二天，賈淑芬就去幫她談價買房。
年前，等溫寧買下的一排老房和商鋪手續辦下來時，劉金蘭也拿著新出爐的房產證到家屬院來秀。
“大嫂，你們現在住的這個房子，只是暫住對吧？”
溫寧一邊翻雜志，一邊點頭，“恩，剛哥退伍，我們就會搬走?！?/p>
劉金蘭表情難掩驕傲，“按我說，你們也該買個房，就在我買的那個村買吧，以后咱兩家挨著住，我還能幫你照顧小玉，對了，我家阿輝在乎我，房產證都寫我的名字，大嫂，你家買房也寫你的名字唄?！?/p>
溫寧還沒吱聲，在旁邊剝豆子的賈淑芬翻白眼，插話。
“寫誰名字還用你說，小溫沒日沒夜的工作，買房不寫她名字老娘第一個不答應！”
劉金蘭話里泛酸，“媽你對大嫂可真好?！?/p>
“是，我對你不好，我天天把你吊起來打！”賈淑芬冷笑一聲。
劉金蘭心虛擺手，“媽你忙，別管這些，我先走了，正月不能理發，我先帶賤妹和元寶去剪頭發。”
她急急離開，無人挽留。
賈淑芬狠狠剝豆子，狠狠吐槽。
“舅舅都不知死哪去了，正月有啥不能理發的。”
這時，邁著小短腿，四處活動的小玉伸手去拉溫寧放桌上的帆布包。
她一用力，噼里啪啦，包里的東西全落下來。
賈淑芬‘哎喲’兩聲，忙放下手上的事，上前去收拾。
“嚴小玉，你咋什么都想去動一動！耽誤你媽媽事你得挨打，跟皮猴子樣……”
說著說著她就沒聲了，溫寧疑惑看去，瞧見賈淑芬雙手握著的紅本本，心頓時咯噔一跳。
糟了，房產證忘記收起來了。
此時，賈淑芬正翻紅本本。
她文化程度不高，識字不多，但自家人的名字，她是認得的。
只見翻開一個房本，房主寫的溫寧，再翻開一個，還是寫的溫寧……全是溫寧！
賈淑芬‘噌’的從地上站起來，眼睛瞪得像銅鈴，結結巴巴道。
“小溫，這，這啥回事，咋那么多房產證，你，你買房咋跟買大白菜似的？”
溫寧本來還有點緊張，愣是被她逗笑了。
她往外看看，劉金蘭早沒了人影，才放心解釋。
“媽，服裝廠分紅的錢，放著沒用，我全換成房子了，等大毛他們長大，我再把房子分給他們，這樣就算他們沒出息，也能靠收租養活，是不是？你不會怪我吧？”
賈淑芬下意識否認，“怎么會怪你呢？不怪，你也是為了孩子們好。”
只是，有必要全花光？
留點錢在手里不好嗎？
真是年輕人啊，賺點錢就花得精光，一點不像他們老一輩，穩得住。
賈淑芬腦海里冒出這些念頭。
不過，一直以來，她都覺得大兒媳溫寧有文化有見識，基本不反駁她的任何決策。
這會，賈淑芬內心覺得不對，但還是極力說服自己信任溫寧。
“剛子知道這事嗎？”
“知道?！睖貙廃c頭，“還是他陪我去買的?！?/p>
這樣啊，賈淑芬徹底把那絲不贊同壓下去。
她快言快語。
“你們兩口子商量好就成，花就花了吧，掙錢就是為了花，不過你這些證得放好，要又被小玉抖擻出來，劉金蘭那邊可了不得?！?/p>
對比起來，劉金蘭和嚴輝買農村一套房，尾巴就要翹到天上去了。
而溫寧和嚴剛揣著一口袋的房產證，卻默不作聲。
誰更穩得住，顯而易見?。?/p>
賈淑芬暗暗腹誹，把豆子放一邊，抱起小玉放推車上，安排。
“小溫，你在家看書，我帶小玉去買點肉，今晚得慶祝慶祝?！?/p>
“慶祝什么？”溫寧有點摸不著頭腦。
賈淑芬理直氣壯，“慶祝我孫子孫女以后是包租公婆，走了?！?/p>
溫寧望著她風風火火離去的背影，哭笑不得。
也好，伙食開好點，對大家身體都好。
她低頭，繼續看時尚雜志。
當晚，一家子美美吃紅燒肉。
大毛二毛不知緣由，問，三個大人都沒說。
倒是小玉一邊嘬手指，一邊含糊道，“租……租……”
二毛摸摸她腦袋，惋惜，“是豬，我們吃的是豬肉，妹妹，你什么時候才能把話說明白呀?！?/p>
小玉噘嘴，專心啃手指，不言語了。
旁聽的溫寧好懸沒笑出聲。
不過回頭還是得避開小孩聊正事，小玉會傳話了，鬼精鬼精的。
沒隔兩天就是吃團年飯的日子，溫寧和嚴剛特意去城里把奶奶接過來。
吃完團年飯，溫寧一家子先是打掃衛生，貼對聯，再把自己打扮打扮，用相機拍合照。
劉金蘭一家四口也拍了，劉金蘭甚至還想抱著小玉拍，被溫寧找話題岔過去了。
大毛靈機一動，提出和溫寧租相機，“媽媽，我和二毛租你的相機去給別人拍照片，賺的錢咱們分，成嗎？”
“行?！焙⒆佑邢敕?，溫寧只有支持的。
她大方借出相機，劉金蘭看著很心疼。
“一臺相機幾大百吧？就這樣讓他們兄弟倆帶出去玩啊，要是磕著碰著怎么辦？”
溫寧不甚在意，“大毛有分寸，沒事?！?/p>
沒過多久，家屬院里，溫寧嘴里有分寸的大毛，卻雙眼一錯不錯的、聚精會神的盯著一處。
“大哥！”二毛跑過來拉他，“走啊，呂營長一家要拍合照，我和他們談好錢了?！?/p>
大毛輕搖頭，指著一處，“你看那是誰？”
二毛隨便一瞅，“咱爸啊，我又不瞎，認識人。”
嚴剛穿著一身軍裝，英姿筆挺的，正和三男兩女站在一起說話。
部隊有許多不能歸鄉團聚的留守軍人，文藝部會安排團年活動，嚴剛是今年的負責人之一，他在家拍完合照就出來忙了。
大毛特別警醒，“那兩個女的，看咱爸的眼神不太單純。”
這樣么？
二毛沒看出來，但他相信自己大哥，他小手一擺。
“多大點事，走，咱倆上去招呼一聲?！?/p>
兩小孩跑上前，遠遠的，二毛就揚聲開喊。
“爸爸！嚴剛同志！你的好大兒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