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嚇得忙跪在地上磕頭:“圣上恕罪,王爺恕罪,我真的是無心之過。”
秦倩輕蹙眉頭,上前一步,再度開口:“圣上恕罪,安兒是真是無心之失,他大病未愈,是我這個做姐姐的沒有看顧仔細(xì),圣上如若責(zé)罰,臣女愿承擔(dān)。”
秦守常將秦安護(hù)在身后,目光看向圣上,聲音比之前堅(jiān)定了幾分:“區(qū)區(qū)一株梅花而已,相信圣上不會因此降罪。”
在這一刻,葉君義臉色陰沉,他知道秦守常是護(hù)定秦安了。
三年前,林軒只是打破了一塊玉佩,就被貶御馬監(jiān)三年。
那時候,秦守常沒有求情。
而現(xiàn)在,同樣的罪罰,兩者卻是不一樣的態(tài)度。
“安兒是臣的獨(dú)子,若是連自己的兒子都護(hù)不住,臣談何護(hù)國?”
秦守常態(tài)度強(qiáng)硬,讓葉君義氣的緊握拳頭。
四目相對,葉君義臉上滿是怒意,而秦守常那雙眸子卻顯得極其平靜。
最終葉君義妥協(xié)了,大笑道:“秦侯說的是,一株梅花而已。秦侯是大乾的棟梁,為國立下過赫赫戰(zhàn)功,朕怎會因?yàn)橐恢昝坊ǎ拓?zé)罰令公子。”
“圣上寬容大量,我兒大病未愈,剛受到了驚嚇,為了不掃圣上的雅興,臣這就帶他回去。”
最終,秦侯牽著秦安離去,秦倩沒有急著走,而是默默地看向林軒。
葉君義被損了心情,自然沒有心情賞花,轉(zhuǎn)身和魯王離開。
眾人這才起身,然后緊接著看向林軒。
眼神中,充滿了憐憫。
林軒嘴角浮現(xiàn)淡淡笑意,這才輕聲喃喃道:“我這才知道,原來秦侯這般硬氣。”
他還是頭一次知道,面對圣上的責(zé)罰,阿姐是可以站出來為弟弟頂罪的。
他也是頭一次知道,秦侯是敢如此強(qiáng)硬的正面圣上,不卑不亢!
甚至讓圣上都妥協(xié)的。
原來,同樣的罪,是可以這樣輕飄飄的揭過。
原來三年前的罪罰不是不可以免恕,只是那時候沒人為他挺身而出罷了。
或許,因?yàn)樗皇呛罡恼媸雷樱瑸榱怂斪彩ド喜恢档昧T了。
葉不染站在一旁,看著林軒臉上的苦澀,心中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
她盡量讓自己的思緒從林軒的身上移開,可她的目光還會時不時的落在林軒的身上。
她看到林軒神情落寞的走到角落,看著拿株壓壞了的,無人過問的梅花,眼里沒有一點(diǎn)兒光。
葉不染的神色落入金珂的眼里,讓他心里不由的涌現(xiàn)怒意。
自己的心愛的女人,此時竟然時不時的看向別的男人,任誰也受不了。
加之,葉不染和林軒,曾是一對,這讓他心里越發(fā)的不安了起來。
本以為今日魯王的壽辰,魯王會公開金珂和葉不染的婚事。
可直至結(jié)束,魯王對此事都閉口不談。
金珂滿臉怨憤的找到葉不染,問道:“不染,不是說好了嗎?今天向眾人公布我們的婚事?”
葉不染聽著金珂的話,臉上浮現(xiàn)一抹猶豫:“金珂,此事我已經(jīng)和父王說了,我也不知道父王為什么沒有提及。”
“你之前不是說,王爺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嗎?”金珂急不可耐的說道。
葉不染蹙眉道:“事情沒你想的這么簡單,你是遼東王的義子,而遼東王與皇室同宗,同為葉姓,這也是父王顧慮的地方。”
葉不染找了一個借口道。
聽著葉不染的話,金珂先是一怔,隨后臉上浮現(xiàn)一抹苦澀。
沒想到自己遼東王義子的身份,竟然成了自己和葉不染的阻礙。
于是金珂咬了咬牙道:“我知道魯王的意思,是嫌棄我軍功微薄,只有遼東王義子的身份。”
“如今邊疆戰(zhàn)亂不斷,正是我大展身手的時候,你在經(jīng)常等我回來,我要立下一個大.大的戰(zhàn)功,這樣才配得上你。”
聽著金珂信誓旦旦的保證,葉不染臉上浮現(xiàn)一抹無奈。
金珂是大乾年輕一輩最具才華和能力的,可那是和別人比。
而現(xiàn)在,在葉不染看來,金珂的能力在林軒的面前,顯得黯淡無光。
“嗯,我相信你。”葉不染臉上擠出一抹笑意。
秦倩回到秦府的時候,天還亮著。
秦守常也回到府中,秦倩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院子里練劍。
于是,秦倩就這么站在一旁,并未打擾,直至秦守常手中的劍歸鞘,她才從小廝的手里接過熱茶,端到秦守常的面前。
“父候喝茶。”
秦守常沒有說話,接過飲下。
卻聽到秦倩說道:“父候今日劍法有些凌亂,似乎心里藏著事?”
秦守常這才抬手看了一眼秦倩,將茶杯放在秦倩的手里。
“有話就說。”
秦倩輕蹙眉頭,抬眼看著秦守常:“父候應(yīng)該看到軒兒了?”
秦守常沉默不語。
“提他做什么?”
秦倩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就是再想,為什么三年前,父候沒有這般為軒兒求情?”
她不懂,明明父候一直說,會把林軒視作親生兒子,可為什么相同的罪,林軒和秦安的待遇會差這么多?
秦守常一愣,只覺得心口被一塊巨石壓著一般。
他沉默沒有說話,可秦倩還在自顧自的說道:“我看了軒兒許久,他一定很失望吧?明明三年前,只要父候能像今日這般為他求情,他就可以免去三年懲罰。他也不會在御馬監(jiān),吃了三年的苦。”
秦倩這番話說道最后,就連她自己都沒有覺察到,聲音竟摻雜著一絲哭腔。
她是從小看著林軒長大的,后來秦安回來,她心疼秦安,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轉(zhuǎn)移到秦安的身上。她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恼J(rèn)為,是林軒奪走了秦安這么多年的世子身份。
可今日,在為秦安求情的同意,她也在想,如果當(dāng)年林軒被罰的時候,她能這樣挺身而出,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jié)果?
當(dāng)眾人散去,她看到林軒站在角落看著那株梅花,那空洞的樣子,讓她心疼不已。
明明林軒什么都沒說,她覺能感受到心底多么失望。
曾經(jīng)的林軒,是侯府的天之驕子,是那樣的讓侯府引以為傲。
秦守常完全沒有注意到秦倩眼神中悲傷,當(dāng)下眉頭凝起,冷聲道:“他的情況不一樣,圣上的玉佩明明是他打碎的,可他竟然誣陷安兒。所以爹才痛下心,沒有像圣上求情,罰他入御馬監(jiān),是想給他一些教訓(xùn)。”
“再者,當(dāng)年圣上想要借機(jī)敲打侯府,為了一個……”
秦守常話到嘴邊,覺得不合適,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為了一個養(yǎng)子,得罪圣上,不值得?”秦倩苦澀的說道。
林軒很討厭這種悲傷的情緒,但他也不知為何,在看到秦侯為了秦安,不惜得罪圣上。
他還是會有些心疼,當(dāng)然,這并不是因?yàn)槟强蓱z的親情。
而是為自己當(dāng)年的天真感到痛心,可憐的話,直至被送入御馬監(jiān),都認(rèn)為秦侯不為他求情是迫于無奈。
說白了,林軒只是為原主感到不值罷了。
“軒哥,我們布坊的生意,越來越好了,最近拿下了京城三成的生意。”黑虎蹲在林軒的身旁,咧嘴笑道。
林軒搖了搖頭,將心中的不快拋之腦后,然后對黑虎說道:“不錯,宋家那邊怎么樣了?”
黑虎笑著說道:“宋家這段時日還算老實(shí),他們的酒坊,紙坊,還有布坊,被我們打的節(jié)節(jié)敗退,氣都喘不過來。”
對于這個結(jié)果,林軒很滿意。
于是他對黑虎說道:“只靠京城的生意肯定是不行的,你們可以看看,向著周圍的州縣擴(kuò)張一下。”
黑虎點(diǎn)頭道:“之前張繚在的時候,跟我提到過。”
“對了,張繚有消息嗎?”林軒問道。
黑虎搖了搖頭:“目前還沒有消息,京城到邊關(guān)兩千里路,哪有這么快就有消息。”
“也是。”林軒說道。
“把莊子里的兄弟都叫來,我有事要吩咐。”林軒道。
黑虎聽了林軒的話,立刻把杏花村酒莊的兄弟全部叫了過來。
李麟虎兄弟三人,還有十幾個曾經(jīng)的部將。
見林軒面色凝重,都相互對視了一樣。
“軒哥,什么事?”李麟虎問道。
林軒沉思了一會,對著眾人說道:“從今日起,你們在莊子里,天天練兵,精鋼武器,也要著手打造。”
一聽到練兵,李麟虎來勁了,笑嘻嘻的說道:“軒哥,你想造反?”
林軒瞪了李麟虎一眼。
“莫要亂說,讓你們練兵,是為了不時之需。”
他是看清葉君義的真實(shí)面目了,以前葉君義看不上自己手里的仨瓜倆棗。但隨著杏花村規(guī)模的擴(kuò)大,掙的銀子越來越多,葉君義肯定眼饞。
說不定那一天,就找一個借口,把自己的莊子充公了。
就算葉君義不這樣做,以后葉準(zhǔn)也會這樣做。
靠別人不如靠自己,所以莊子里的虎賁軍兄弟,要靠自己保護(hù)。
萬一有一天圣上想要奪自己的莊子,他也有自保的能力。
而且京城是天子腳下,在這里他難以有發(fā)揮的余地,想要飛得更高,只能去邊關(guān),去圣上管不著的地方。
“哦,原來不是造反啊?”李麟虎一臉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