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您好，您是江總的先生嗎？”
秦明琮回頭，淡淡掃了說話的人一眼。
是個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女人，長發高跟，妝容清淡。
秦明琮看過所有人的資料，一下子認出她了。
是嫂子今年新招的研究員，叫云柳。
秦明琮沉聲道：“亂說什么，我是她弟弟。”
云柳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原來您就是我們的大老板秦總。”
她細看這個男人，確實不像傳說中那個溫文爾雅、菩薩心腸、到處支醫的醫生。
他眉目深邃，目光凌厲，有點匪氣。
云柳誠懇地說：“但您看起來和江總更配……”
秦明琮別有深意地掃了她一眼：“耳環很漂亮，很配你的唇膏。”
云柳很開心：“秦總好眼力，這款是朋友幫忙才拿到的季度新款呢，它最著名的就是對珠寶的切割工藝，這個款式叫馬耳他十字……”
說著說著，電梯到了。
秦明琮走進去。
云柳也要跟進去。
秦明琮卻面無表情地說：“你坐下一趟。”
云柳傻眼了，但大老板的話又不得不聽。
她想不通自己哪里說錯了，為什么大老板對她這么冷漠。
秦明琮獨自上去了。
之前看這個團隊所有人的資料時，他一開始并沒有懷疑云柳。
因為覺得她剛剛博士畢業，沒進社會多久，人應該是比較單純的。
但現在，他把她列為一號嫌疑人。
他夸那句耳環和口紅很漂亮，當然是在試探她了。
她戴著遠超她家庭和她自己收入的珠寶，而且還有很強的炫耀的意圖，一定不是她日常消費得起的。
那這筆錢，是不是就是出賣嫂子得來的？
其次，嫂子都因為這件事坐牢了，公司里都已經知道他哥什么身份、在哪里了，這個時候絕對不可能過來，過來就是送死。
她還把他認成他哥。
要么她就是蠢，沒有一點政治覺悟。
要么就是她干的，她欲蓋彌彰。
-
進了宴會廳。
秦明琮看見嫂子端著紅酒杯，站在落地窗前，和一個男人閑聊。
男人穿著西裝，頭發打著摩絲，看起來年輕時尚。
男人說：“江總，你老公就是太不懂事了，夫妻倆事業有沖突，肯定是賺得少的那個犧牲事業啊！你現在年收入得過億了吧？”
江玉滿謙虛道：“哪有哪有。”
男人繼續說：“不過億也有七八千萬！”
“但你老公呢？MSF（無國界醫生）一年能賺幾個子啊？十萬塊錢頂天了吧？”
“你看陸姐的老公，一開始人家也是分居。后來疫苗上市，陸姐老公馬上放棄了自己的事業，來到這邊重新開始。”
“你老公賺得少就算了，現在還牽連你坐牢！你趕緊把他踹了吧！當什么MSF真搞笑……”
江玉滿臉上的笑容已經全然不見了：“你曾祖父曾祖母經歷戰爭、被醫生救的時候，你也這么說？將來要是我們國家也開戰，敵國炮轟平民百姓，你受了傷，你看見MSF也這么說？”
她神色平靜，但字字有力。
男人尷尬。
在他的認知里，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他以為江玉滿一個女強人，被老公害坐牢，她肯定心里想離婚，就差別人推一手。
所以他才來這么說，本意是討好她。
現在知道說錯話了……江玉滿居然對老公還有愛！
他立馬換上了一副諂媚的模樣：“格局！這就是格局！江總，您批評得對！我沒有大格局，我也不能罵那些有大格局的人啊！難怪您是咱團隊的定海神針……”
秦明琮也在觀察這個人。
他叫鮑波。
是嫌疑人二號。
他不是科研人員，是銷售部主管。
他的眼界就是賺多賺少，不懂科研和無國界醫生對世界的意義。
他在市場方面確實有才能，也是這個公司的核心骨干。
他有很強的銷售性質：見風使舵，利益驅動。
他被人買通、收好處、賣掉嫂子，絕對有可能。
不過……
嫂子說的話，也透露了，她真的不想離婚。
她深愛他哥，這么多年，始終如一。
秦明琮輕輕嘆了口氣。
幸好他沒提讓嫂子離婚的事。
-
很快，一對體面優雅的中年夫妻也到了。
女人走到江玉滿身邊，心疼地說：“玉滿，你終于回來了，這段日子我真替你揪心，對了，事情怎么解決？后續咱們團隊的工作怎么安排？”
她丈夫乖順地站在她身后，幫她拎著包，全程不說話。
這是秦明琮心里的嫌疑人三號。
這個女人叫陸敏朗。
她是嫂子的師姐，兩個人以前就合作過很多項目。
現在卻要屈居于嫂子之下。
她真的會對嫂子心服口服嗎？
嫂子要是真的坐牢了，她就是這個團隊的核心了。
而且，她的老公，也是一家小藥企的老板。
前陣子她老公說要合作，要做嫂子這款疫苗的代理公司。
嫂子不放心，沒答應。
所以陸敏朗的動機是最足夠的。
出于萬年老二的嫉妒。
或是想上位、把代理權交給她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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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充滿試探的飯局結束。
所有人紛紛離開，只剩下江玉滿和秦明琮。
江玉滿小心翼翼地往外面看了一眼：“明琮，他們都走了吧？”
“嗯，放心。”
江玉滿這才跑到沙發那邊坐下，拿開抱枕，從后面拿出一個包。
就是剛才陸敏朗丈夫拿在手里的包。
她最懷疑的就是這夫妻倆，所以中途偷偷發消息安排別人準備個同款包，過來把這包給替換掉了，這包一直藏在這里。
現在兩個人坐在沙發上，一起翻包。
里面好多文件、發票。
秦明琮接過發票一張張翻。
大部分都是出差住宿吃飯的發票，還有一張高跟鞋的發票，估計是不小心放到一起了。
但是這雙鞋……有古怪。
江玉滿見他看了好久，也接過來看：“怎么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拍了照，又給放了回去。
接著又翻到一張照片：“果然是他們出賣我！”
照片時間是深夜，她一個人在辦公室里，跟她老公視頻。
像是從視頻里面截下來的。
她眉頭微擰：“我猜可能那晚上師姐也沒走，聽到我問我老公關于戰爭的事了，他們肯定還有視頻，這張照片估計是截下來拿去給別人談條件的。”
“但我真的不希望是她！她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本來還決定，要是我的罪一直洗不干凈，我就讓她帶領團隊……”
“嫂子，誰都有看走眼的時候，你別難過了。”秦明琮又從包里翻出一個U盤。
“這里還有個U盤，我們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重要文件，如果有，我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江玉滿也贊同。
她已經被出賣了，這種出賣又不屬于泄露公司機密，沒辦法用正規手段討回公道。
只能用同樣的手段報復回去。
他們倆正打算去進行計劃的時候。
門忽然又開了。
兩個人一起抬頭看去，是云柳。
江玉滿坦然微笑，絲毫沒有干壞事被看見的慌張：“小柳，怎么又回來了？”
“我的口紅好像落在這里了。”云柳朝桌邊看去，一把拿起她的口紅，“果然在這里……江總，秦總，那我先走了……”
話說到這里，她忽然注意到兩個人手里的包，“咦，你們手里的包，好像是陸姐夫妻倆帶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