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輸液結束，醫生說沒什么大礙。
秦嘉淮先把奶奶送回家休息。
楚瑤獨自帶著那盒糕點去店里。
按照從奶奶口中問到的信息，下午三點左右客人最少的時候，王霞會過來一趟。
果然，楚瑤在店里等了沒一會兒，王霞就過來了。
王霞身上還背著個大布袋子，進來一看，店里黑燈瞎火的，就楚瑤一個人站在柜臺那邊翻賬本。
她走過去問：“瑤瑤，你奶奶今天沒開店啊？”
楚瑤抬頭，對她溫和地笑笑：“我奶奶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沒什么大礙，明天就正常開店了。”
王霞有些局促，下意識地摸了摸身后的大布袋子：“哦，我明天再來找你奶奶。”
她蒼老皺皮的手，都是老繭，手指也有些彎曲變形。
楚瑤從自己包里拿出她的半盒糕點，叫住王霞：“春花外婆，這糕點還剩半盒，我奶奶血糖高，不能吃那么多，這么貴的糕點扔了又浪費……要不你帶回去給春花吃吧。”
王霞清瘦蒼老的臉上帶著笑：“你留著吃吧。”
楚瑤暫時還不敢確定，她是真心還是假意。
她現在是在試探，拿過期的東西給奶奶吃是不是葉春花的主意。
她搖搖頭：“我最近減肥也吃不了甜食，還是給春花吃吧。”
王霞見她這么客氣，只好把糕點裝了回去：“行。”
“春花外婆，你這大包挺重的吧？”楚瑤拿上車鑰匙，“正好我現在有空，我送你回去。”
王霞本想客氣推辭，但楚瑤已經伸手接過了她的包。
盛情難卻，她只好坐上了楚瑤的車。
很快，到了王霞住的地方。
這是一個已經建了幾十年的拆遷安置樓。
很破舊，就六層，沒有電梯。
王霞和葉春花住的是六樓很小的一居室。
一個老人，一個孕婦，每天竟然還要爬樓上下。
到了家里，王霞笑容滿面地招待楚瑤坐下，給她倒了杯水，又打開那盒糕點。
“瑤瑤啊，你吃一塊吧，你一點都不胖，根本就不用減肥的。”
王霞說著，自己拿起一塊，就要往嘴里放，“我自己還沒吃過呢。”
楚瑤連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別吃。”
王霞神色迷茫：“咋啦？”
楚瑤是看出來了，王霞也不知道這個糕點過期了。
“這個糖太多了，老人家最好不要吃。”楚瑤把她手里的糕點接過來，放回去，又問，“春花外婆，這個糕點是春花拿回來給你的嗎？”
王霞搖頭：“不是，是老板給我的。我老板是榕嶼那邊的大富商，他說這個糕點，是榕嶼那邊的名牌呢。”
楚瑤疑惑：“老板？春花外婆，你找了什么工作嗎？”
王霞說：“不是工作，幾個月前，有個老板來我們這邊招散工，做那個零件，很簡單，把線子和塑料頭捅到一起就可以了……”
王霞一邊說，一邊用手給她比劃怎么做。
“做一個零件，能拿兩厘錢。我做了三個月，做了一百來萬個呢，最后算一下，能有兩千四百多塊錢。”
天吶……
三個月，做一百來萬個。
怪不得她的手指有些彎曲變形。
王霞說著說著，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吃孫翠云的，都沒有給錢。
她有點不好意思，想證明自己不是貪小便宜的人，立馬從桌子底下拿出本子。
“我在你奶奶那里吃的飯，我都記著呢，我本來打算拿到工錢就還給你奶奶的。”
她趕緊翻記事本給楚瑤看。
“但是老板說他最近困難，就先拿糕點跟我們抵。”
她又把自己今天背的大包拉開，里面好幾盒糕點。
“老板說，這個糕點在榕嶼那邊要賣五百多塊錢一盒呢，我今天想帶過去找你奶奶，問問能不能放在你們店里賣，一盒能賣兩百就可以了。”
楚瑤伸手把糕點接過來，仔細檢查。
每一盒，都是被擦掉日期的！
三個月，兩千多塊錢都不給。
居然還拿過期的山寨東西來騙老人！
楚瑤直接和王霞說實話了：“春花外婆，這些全部都是過期的糕點，而且牌子也是山寨的大牌，你被那個老板騙了。”
王霞一愣，那雙因為蒼老而耷拉的眼皮，控制不住發顫，雙唇也開始發抖：“這……這可怎么辦……你奶奶今天生病，是不是因為吃了這個糕點啊？”
“具體我不清楚，我奶奶什么都沒說。”她直接把話題帶走，“你還有那個老板的聯系方式嗎？”
“有，有……”王霞趕緊從自己的大包里拿出一個小包，小包里又是一個小包，層層剝開，才拿出一款老式智能機。
她翻到那個老板的聯系方式，給楚瑤。
楚瑤用自己的手機按下號碼。
發現手機上居然有過和這個老板的通話記錄！
對了，半年前查過類似的社會新聞。
經常會有無良老板，詐騙老人、農民工。
人家干完活不給錢，直接給一些不值錢的東西抵工錢。
這人就是其中一個，被楚瑤送進去蹲過幾天。
最后老老實實把錢給了，才被放出來。
沒想到扭頭又來詐騙老人！
楚瑤直接給他打了電話過去。
對方也存了她的號碼，接起來態度很不好：“楚記者，有何貴干？”
楚瑤語氣也很生硬：“你在鴿籠苑小區騙了多少老人？我告訴你，我現在已經掌控了很多人證物證。你準備二進宮吧！”
像這種情況，第二次都會加重處罰。
對方被楚瑤搞過一次，這次秒慫：“哎呦，楚老師！我求求你了，我錯了，我錯了行嗎？”
楚瑤：“限你一個小時內立即把錢打給這些老人，不然我就報警。”
說完先掛了電話。
楚瑤打算等一個小時試試。
王霞坐立不安，也在緊張地等待著。
忽然，門開了。
本來只開了一點，葉春花目光隔著門落到楚瑤身上。
她愣了兩秒，猛地推開門！
門板哐當一聲撞在里面的墻壁上，又反彈回來，震得整個門框都好像晃動了一下。
她外婆被她突然一下嚇得一哆嗦，下意識站起來：“春花，瑤瑤是……”
葉春花什么也不聽，抓著楚瑤的胳膊往外拉！
“楚大記者！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離我外婆遠點！你們這些狗仔果然都是蒼蠅！聞著點味兒就死盯著不放！”
她外婆根本就沒來得及阻止，楚瑤就被推出了門外。
啪的一聲重響，門又被重重摔上。
葉春花這才有空和她外婆解釋：“外婆，你別理這種人，她就仗著自己是文化人，特別瞧不起咱們！”
王霞著急說話，嗆了口氣，咳嗽起來：“她沒有，她是來幫我要工資的……”
葉春花冷笑：“要到才是真的幫你！這種人我見多了，說幫你只不過就是打嘴炮，根本就不會……”
話音剛落，王霞的手機忽然收到“叮”的一聲短信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