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雷霆手段

    金泉生把衛明康送上了紀委的車子，一邊交代秘書錢波，跟蕭書記的秘書任永樂聯系約在食堂吃飯。一邊回到了會場，這么好的敲打班子那波人的機會，金泉生也不想放棄。

    果然，衛明康被帶走之后，縣政府班子那幫子人，就規矩多了。金泉生借機道：“大家看到了，上面的眼睛是雪亮的，不好好工作、只想著一己私利，最后仕途的終點就是牢房。希望大家，以此為戒，勤懇踏實地工作，組織上是不會虧待大家的。下面，就推進近期的重點工作，我再提以下幾點要求……”

    眾人不敢再輕視，都埋頭開始記錄起來。

    金泉生這個會開的時間并不長，十一點半之前就結束了。出會議室的時候，秘書錢波就湊上來匯報道：“金縣長，蕭書記那邊已經約好了。”金泉生道：“很好。”然后，他想到了納俊英，就又給納俊英打了個電話，讓她也一起吃飯。納俊英今天心情好，也是一口答應。

    縣機關食堂，小包廂，三個人，四菜一湯，三個茶杯一壺黑茶。

    納俊英給兩位領導斟茶，金泉生道：“蕭書記，今天早上市紀委帶走衛明康的事情，你肯定知道了吧？”蕭崢點頭說：“知道，那是必須知道啊。市紀委湯有為書記，先給我打了電話，然后紀委的車子才進來的。”金泉生道：“那我們今天要相互敬一杯，慶祝一下！”

    納俊英看著金泉生笑：“金縣長，我怎么感覺你有點幸災樂禍呀？”金泉生正色道：“我這個人就是這樣，高興就是高興，不高興就是不高興。衛明康被抓，我們班子里少了一個不干事、又拿錢、貪污腐敗的蛀蟲，我為什么不能高興？！”

    蕭崢道：“金縣長說得有道理。對同志，我們要關心支持；對變質的壞人，我們也不要遵守君子之道。該高興的時候，還是得高興！來，我敬一敬你們兩位。”三人就在小食堂中，以茶代酒，高高興興地吃了一頓！

    簡短的午飯快結束的時候，納俊英道：“蕭書記，我本來以為陳書記，恐怕是下不了決心反腐了。可沒想到，陳書記竟出人意料地出手了！”蕭崢道：“陳書記不是簡單的人，據說當初他是從省里主動請纓到縣里發展的，這樣的人，是有情懷的！所以，我們不能低估陳書記。”納俊英道：“我們要不要去感謝一下陳書記？”蕭崢道：“就怕他現在很忙，不會接見我們。但我會聯系一下的。”

    下午上班之后，蕭崢給陳青山書記發了條短信：“陳書記，不知有空嗎？我和納俊英同志還想來匯報工作。”他以為陳書記會拒絕，沒想到一條短信很快回了過來：“那就來吧。”蕭崢一喜，就通知了納俊英。這次，納俊英說：“蕭書記，你坐我的車子一起去吧。”納俊英總覺得，蕭崢的駕駛員彭光有點問題。雖然納俊英也沒說穿，但蕭崢能感覺到那個意思，他就說：“好，坐你的車吧，我還能省點油呢。”

    一個多小時之后，蕭崢和納俊英又已坐在了陳青山的辦公室里。陳青山這次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后面，正在忙著簽閱文件，等他們到了，才放下了手中的水筆，對他們說：“請坐”。今天的陳青山，穿著白襯衣，頭發往后整齊的梳著，給蕭崢和納俊英的感覺，就仿佛比之前一次看到的時候，年輕了幾歲、精神了幾分。

    納俊英笑了笑道：“陳書記，你今天精神真好。”陳青山沒有應答納俊英的寒暄，看看納俊英，又看看蕭崢，道：“你們這次來，是不是想來感謝我讓紀委抓了衛明康？”蕭崢和納俊英相互看了看，今天的陳書記還變得尖銳了。

    蕭崢當即道：“說實話，距離上次我們來也有幾天了，可一直沒聲音，我們還以為就此不了了之了。”陳青山朝蕭崢瞥了一眼，道：“在你們的心里，我還是那種只會考慮自己利弊得失的人。”納俊英笑了，她說：“陳書記，其實蕭書記說，您是有情懷的人。一位曾經主動請纓到縣里的領導，怎么可能只想著自己呢？！”

    陳青山轉而朝蕭崢一看，見蕭崢也正沖自己在微笑，他反而虎著臉道：“我告訴你們，人，誰都不可能不考慮自己。你們要感謝一個人，否則我還真下不了決心。”蕭崢忙問道：“是誰？”陳青山這才笑道：“我老婆。”蕭崢、納俊英都笑了，“我們什么時候，當面感謝？”陳青山道：“現在，我還不讓你們去見她。蕭崢，等你把寶源縣、香河縣給脫貧致富了，我和我老婆，請你們吃飯。”

    蕭崢怔了下：“寶源縣，我可以管得到。可這香河縣，可不在我的管轄范圍啊。”陳青山道：“我從省里下來，第一個崗位就是香河縣委副書記。這些年來，我一直想辦法，香河縣卻也一直沒有富起來。蕭崢同志，你們找我的事情，我給你們辦，這個香河縣嘛，我有感情，你就一拖二，幫他們縣也想想辦法。你看，怎么樣？”

    一拖二，這個怎么一拖二啊？可蕭崢又記起了香河縣的女縣長郝琪，她已經邀請過蕭崢多次。要是下次真去交流，能幫的忙，蕭崢肯定也會幫的。這次陳青山正好給自己提出要求，他也不能不答應，于是索性爽快地道：“好，陳書記這么要求，我們就這么去做。”陳青山盯著蕭崢：“答應了，就得辦到。”

    蕭崢頓感壓力山大，可還是咬牙道：“答應了，一定辦到。”陳青山的臉上，這才又顯出了一絲溫煦的笑意：“那就好。對了，既然你和納俊英同志今天又是一起來，我就告訴你們吧，就這兩天，你們縣里還要有大動作。”

    “大動作？”蕭崢和納俊英再次互看一眼，然后又看向了陳青山。

    “沒錯，大動作！”陳青山道，“這個事，我只能說到這里，到時候，你們自然知道。”看來這個事情非同尋常，陳青山也只能跟他們透露到這里了。蕭崢和納俊英也不好多問，但蕭崢又道：“陳書記，這事我們不問了，但有一個事情，我還沒想通。”陳青山道：“你問。”

    蕭崢看了眼納俊英，然后又看陳青山：“上次聽納書記說，我們市紀委書記湯有為同志，只想安全退休，怎么現在同意查處干部了？”

    陳青山笑笑道：“蕭崢同志，他是在其位，就得履其職，我是黨委一把手，決定要動人了，他能不動嗎？關鍵是這次的證據如此確鑿。還有一點，我也沒有必要向你隱瞞，市紀委分管案件的副書記陽安同志，以前是我的手下。湯有為同志，要是不作為，下面還是有人想要作為的。”

    蕭崢一下子就明白了，陳青山并非沒有手腕，他將自己信得過的部下，早就安排在了市紀委，而且分管著辦案，陳青山對全市干部的問題和線索，就可以了如指掌，要是紀委書記支支吾吾，他只要說“這個干部，問題很多，比如啥啥，為什么不查？！”紀委書記想推脫都沒法推，他推了，就等于是不作為。

    這次市紀委到縣里帶走副縣長衛明康，陳青山肯定對衛明康的問題，早就掌握了，所以紀委書記湯有為想按兵不動都不行！這就是陳青山的高明之處。蕭崢道：“陳書記，該了解的，我都了解了，就不打擾您工作了。”陳青山這時倒是站起來，將他們送到了門口，說：“這是一場硬仗，既是經濟的、也是政治的；既是我市里的，也是你們縣里的。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們除了硬著頭皮上徹底打贏，沒有任何退路。要是輸了，對不起我們自己，更對不起西海頭的老百姓。”

    說完，陳青山跟他們用力握了下手。

    蕭崢和納俊英在市里的時候，蕭崢的駕駛員彭光，卻留在縣里。一個電話打給了他：“彭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特么，給的情報是錯的！副縣長衛明康，今天上午已經被紀委帶走了！你還說陳青山不敢動戴市長的人。你這不是放屁嘛！”

    彭光嚇了一跳，今天衛明康被帶走的事情，他確實也已經聽說了。這個消息，讓彭光一直惴惴不安，因為上次在車上他就聽到蕭崢和納俊英說陳青山膽子小，不敢動戴市長的人。他當時迫不及待將這個重要消息，報告給了孫旭志。孫旭志也就報告給了列賓。于是，戴市長等人，都放松了警惕，認為陳青山是真的不敢動。

    當然，這跟這些年陳青山一直比較保守也有關系！再加上收到彭光的情報之后，他們就更加堅信，陳青山肯定不會在這個對自己來說比較關鍵的時期輕舉妄動，他肯定會明哲保身。可誰知道，陳青山忽然就動了。

    彭光忙道歉道：“對不起啊，孫書記，可是那天在車上，我聽到的就是這樣，他們說陳書記不敢動。”孫旭志惱火地道：“你現在給我盯緊一點，蕭崢他們有任何風吹草動，馬上報告給我。否則，你女兒的事，就別想了！”彭光在這邊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孫旭志掛斷跟彭光的通話，心里的火直冒。這次，衛明康被抓，是一個重要的信號。那就是，陳青山似乎不再怕鬧出事情來，不再采取保守的路子。這個變化，不是個好兆頭。

    但是他相信，自己應該還是安全的。衛明康并沒有掌握他太多的事情，就算他挨不住紀委的手段，吐了出來，也不能把他孫旭志怎么樣！

    然而，讓孫旭志絕對沒想到的是，在黨校學習的第14天，那堂課上交流黨風廉政建設，孫旭志還作為學員代表進行發言。忽然，市紀委的同志意外到來，要求他跟他們走一趟。當初，孫旭志正在講臺上侃侃而談，“黨風廉政建設，必須抓思想這個源頭，必須補足精神上的鈣……”

    話還沒有說完，他就被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