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劫不復”這個詞讓鹿桂濤徹底感受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怪不得，盤山市的何新良、郝琪來向我要求，希望能把馬撼山從蜀中弄回來！”

    “這事絕對不行！”山川白一聽，急了，“馬撼山這家伙，是個瘋子，他什么都不顧忌的，他一旦回到盤山市，肯定會動盤山礦山開發(fā)有限公司董事長劉鐵。目前，戴學松已經(jīng)進去了，要是劉鐵也被抓，我們的軍心就會亂，也難保戴學松會一直咬緊牙關不說話！所以，鹿部長，不管怎么樣，你都要想想辦法，別讓馬撼山這人回來。就讓他呆在蜀中，最好是死在蜀中別回來了！”

    鹿桂濤朝山川白看看，心里也漸漸明白，省里某些領導似乎在打著反腐和掃黑除惡的聯(lián)手牌，目前戴學松雖然進去了，但只要他什么都不說，那么大家都還是安全的！可要是王四海、劉鐵等人也被抓進去，情況就復雜了，這些勢力頭子一旦發(fā)現(xiàn)沒人搭救他們，恐怕什么事情都會往外吐。包括眼前這位寧甘紅集團的老板姚朝陽，要是他被弄進去，能保證他什么都不說嗎？還真不一定。

    畢竟對老板來說，他們和領導干部最本質的區(qū)別是，領導干部一旦認罪就會有牢獄之災，而企業(yè)老板卻不一定，而且就算進去了也能想辦法減刑，過兩年出來換個地方繼續(xù)做生意，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所以他們看到某些領導勢頭不對，要么就是及時躲開，就算躲不過也會坦白從寬、爭取自己減刑。

    而鹿桂濤這些年來，通過山川白認識了不少大小老板，現(xiàn)金和金銀首飾他能不染指就不染指，可是對紅酒的迷戀讓他無法拒絕好酒，因而家里酒窖之中，某些法蘭西、米國的頂級紅酒，一支幾千、上萬都是稀疏平常，而且目前酒窖里已經(jīng)滿滿當當了！這一點，山川白知道，姚朝陽知道，其他老板或多或少也知道！要是這些被人說出來，組織上會如何對他？

    鹿桂濤想想，不寒而栗，等待肯定是不行的：“山省長，明天我就打算去一趟華京，跑一跑華京組織部的老領導。”鹿桂濤能當?shù)浆F(xiàn)在這個位置，沒有領導的提攜是不可能的。每年他也要去華京跑上一兩趟。如今，臨近年底，本來也到了該上去一趟的時候了，本來鹿桂濤還想再推遲兩天，可如今看來，是不能推了，得馬上趕赴華京，越早越好！

    “這太好了。”山川白道，“援蜀人員的安排，主要還是華京組織部在直接調配。鹿部長去一趟華京組織部，就能直接掐斷馬撼山回來的通道！”鹿桂濤道：“就是不知道現(xiàn)在機票還能不能買到？”山川白立刻轉向寧甘紅集團老總姚朝陽：“姚董，這個事情，你幫助安排妥當吧？如何？”姚朝陽立馬道：“山省長、鹿部長，后勤的事情一概交給我了。這趟鹿部長去，我讓我們在華京的經(jīng)銷處幫助訂好機票、五星級酒店，備好紅酒禮品，晚飯也可以幫助安排。”

    這次去，就算請不到老領導，部里服務老領導的下屬還是要打點的，姚朝陽能安排自然好，否則用部里的辦公經(jīng)費，一個是不夠花，另外回頭報銷起來也很麻煩，鹿桂濤就道：“那就麻煩姚董了。”

    姚朝陽忙舉起了紅酒杯：“這點小事，都是我應該的。我敬兩位領導，我辦事你們放心！”

    次日，是個陰天。蕭崢一早就出發(fā)了，蔡翔將車子盡量開到了最快，才在午前趕到了銀州機場，盤山市委書記何新良、貢峰區(qū)委書記郝琪和何新良的聯(lián)絡員駱輝已經(jīng)到了，郝琪沒有帶自己的聯(lián)絡員。

    五人經(jīng)過安檢進入了候機大廳，還有將近一個半小時才登機，大家打算先去吃點東西。

    往里走的時候，蕭崢看到前面有三個人在匆匆趕往登機口，其中一人的身形，蕭崢感覺頗為眼熟，竟然很有點像是省·委組織部部長鹿桂濤！這么巧？鹿桂濤也出差？

    但是，機場的人流很大，蕭崢稍一遲疑，再往前看的時候，那三個人已經(jīng)不知去向。但是，蕭崢還是覺得剛才看到的其中一人，很有可能就是鹿桂濤，就是不知道鹿桂濤這是要去哪里？

    “我們先去找個食肆填填肚子，等會上了飛機也沒什么好吃的。”市委書記何新良說。郝琪也道：“好啊，先吃點東西吧。”蕭崢也就隨他們一起去吃午飯。在機場，午飯只能將就一點，大家在候機廳每人來了一份二十八元的拉面套餐，含了茶葉蛋、拍青瓜和八寶茶三款小吃。

    拉面剛剛上來的時候，蕭崢就聽到機場廣播中一個女聲在提醒大家，飛往華京的一個航班馬上就要起飛，請還沒有登機的旅客趕緊登機！從銀州飛往華京的航班一天內(nèi)不少 內(nèi)不少，這個航班是比蕭崢他們早的一個航班。蕭崢一邊剝開茶葉蛋，一邊還是在想，之前看到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鹿桂濤？若真是省·委組織部的鹿桂濤，那么他應該也是去華京吧？他去做什么呢？跟自己去華京的目的，有沒有關聯(lián)呢？

    蕭崢沒有掌握任何這方面的消息，自然也想不明白，他也就干脆不去想了，只管先吃拉面。用過了午飯，又休息了一會兒，將小吃也給解決了，距離他們這個航班出發(fā)的時間也就更近了。眾人也就離開了食肆，一同向登機口走去。

    郝琪似乎有意跟蕭崢說話，放慢了點腳步，說道：“蕭部長，我剛才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我好像看到了省·委鹿部長。”蕭崢一怔，腳步略頓了頓，問道：“你是說，鹿桂濤部長？”郝琪點點頭道：“是的。但是我也沒有完全看清楚，所以不敢肯定。”蕭崢也無法肯定，說道：“也有可能是鹿部長，這也正常，說不定是去華京開會或者有事。”郝琪微微點頭道：“正常是正常，只是覺得有點巧。”

    兩個人心里都存了疑問，開始登機。這個時候，陰云倒是破開了幾個口子，天氣也明朗了不少。蕭崢在關閉手機之前，給華京宣傳部劉士森司長發(fā)了一條短信：“我們上飛機了。”對方倒是回得很快：“司機會在機場接你們。”發(fā)達地區(qū)有的市在華京就有辦事處，但是寧甘省屬于落后地區(qū)，負擔不起“駐京辦”的費用，所以沒有設，何新良本來想要用私人關系，找朋友幫助安排一輛車，但劉士森卻提出來給他們安排，這樣也就無需多欠人情了。

    蕭崢感覺在華京有劉士森這樣的朋友，真是辦什么事都方便。到一個地方，有沒有朋友，完全是不一樣的感受。在一座完全沒有朋友的城市，那就是一個過客；在一座有好朋友的城市，那就是一位客人。所以說，交朋友是一種緣分，交怎么樣的朋友就是一門學問了。

    一個多小時之后，從寧甘起飛的飛機，降落在華京機場。一行人走出機場的時候，任永樂就已經(jīng)和劉士森安排的司機聯(lián)系了，司機說已經(jīng)等在出口。

    大家出來，就見一位身材壯碩、滿臉堆笑的駕駛員等在那里！“歡迎、歡迎！”駕駛員一邊客氣地接過他們的行李，放上商務車，隨后招呼他們，“大家一起上車吧。”商務車的門也已經(jīng)打開了，蕭崢和郝琪讓在一旁，讓何新良先上車。

    何新良上車的時候，動作微微凝滯了一下，隨后說了一句“您好！”何新良在跟誰打招呼？難道車上還有別人？蕭崢頗有些奇怪，隨后就聽到里面一個爽朗的女聲道：“您好，是何書記吧？蕭崢來了吧？”蕭崢的心里一震，這聲音，蕭崢怎么能不熟悉呢？這不是方婭的聲音嗎？可方婭不是在江中嗎？怎么會來機場接他們？蕭崢朝車里一望，那微卷的棕色長發(fā)，身穿一件閃亮亮金線的黑色小短裝，藍色牛仔褲，不是方婭又是誰呢！

    只見，方婭就坐在商務車門口的位置，朝蕭崢笑著：“蕭崢，又見面了！”蕭崢心情頗為復雜，笑了笑道：“方部長，真沒想到你也在！”方婭道：“到這個華京國家機場，我是第二次來接你了吧？”蕭崢想想也是，有一次他來華京，好像也是來見她的表哥，就是方婭親自來接他的。

    方婭對自己越是好，蕭崢越是有點不知所措，因為他真想不出可以報答她的事情。

    蕭崢只好先上了車，在商務車的后座坐下來，郝琪等人也魚貫而入。

    蕭崢就介紹道：“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江中省·委宣傳部副部長方婭同志，她的表哥，就是劉士森司長。方部長和劉司長都是去過寧甘的，也幫過寧甘很多忙。”何新良笑著道：“原來如此，這么說，我們都是有緣分的。以后，歡迎方部長和劉司長都去我們盤山市走走，指導工作。”

    方婭卻毫不隱諱地道：“等你們六盤山的黑惡勢力都掃平之后。”何新良尷尬一笑道：“是啊，我們六盤山的黑惡勢力就是大問題，這次我們來華京，就是希望能爭取組織部的理解和支持。”

    方婭道：“我表哥下午在開會，他說大家來了，也不要著急，今天下午和晚上，肯定是見不到組織部的領導了。明天再說。等會先去安頓下來，晚上我表哥給大家接風。”何新良朝蕭崢看看，客氣地道：“接風，我們哪里當?shù)闷穑课覀兪莵碚垊⑺鹃L幫忙的，我們請劉司長和方部長才對啊！”

    “我也對我表哥說了，人家是來求你幫忙，你還請人家吃飯？”方婭笑著道，“可我表哥說，到了華京的地界，要是不讓他請客，就是看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