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皇宮后,司酉凜和阮迎安趁夜悄無聲息地去了大學士府。
阮平昌正在房里聽故事。
故事精不精彩不重要,但兩個外孫稚聲稚氣、一附一和、手舞足蹈的樣子,逗得阮平昌的笑聲就沒停過。
“外祖父,你覺得哪個葫蘆娃最厲害?”講完故事,土豆立馬向他提問。
“呃……”阮平昌愣了一下,然后笑呵呵道,“都厲害!都厲害!”
“外祖父,不能都厲害,總要選一個才行。”土豆鼓著小腮幫,表示很不滿他敷衍的答案。
“要外祖父選他們,那外祖父還不如選你們呢!在外祖父眼里,你們才是最厲害的!”
洋芋和土豆對視了一眼,雖然這回答與他們想的不同,但馬屁誰不愛聽呢?
于是倆小家伙立馬咧開嘴角跟他一起笑了起來。
突然,門外傳來‘布谷’的叫聲。
阮平昌皺眉看向窗外,脫口道,“這大晚上哪來的鳥?明日定讓人好好驅趕,別擾了我乖孫清凈!”
洋芋突然說道,“外祖父,不是鳥,是娘來了。”
聞言,阮平昌驚詫地看著小外孫,“你娘?這大晚上你娘怎會來?”
他話音剛落,房門就被人推開,只聽女子含笑的聲音響起,“爹,大晚上的,我怎么就不能來?”
阮平昌驀然僵住,然后緩緩轉過身,接著起身奔向女兒,一把將其攬住——
“我的安安……你可算回來了……”
他這崩潰似的哭聲也是把阮迎安整得眼紅鼻酸,“爹……是女兒不孝讓你擔心了……”
阮平昌還想訴說什么,突然間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從門外進來。
他這才把女兒放開,然后卷著廣袖擦拭一臉的淚水,還不忘招呼,“王爺,這一路辛苦了。”
“岳父大人。”司酉凜含笑喚他。
“娘!”兩個小家伙一人抱住阮迎安一條大腿。
阮迎安蹲下身,摸著他們的小腦袋,問道,“有沒有聽外祖父和舅舅的話啊?”
倆小家伙同時點頭,“聽話!”
“咳!”某王爺不滿地咳嗽。
倆小家伙朝他望了一眼,這才跑到他面前,同樣一人抱一條腿,“爹!”
司酉凜彎下腰,一手抱起一個。
土豆立馬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咧著小嘴道,“爹,我們好想你和娘親!”
司酉凜瞇著眼看向右手臂上的兒子,“你不親親爹嗎?”
洋芋皺著小眉頭往他臉上親了一口氣,然后說道,“爹,我們都是男子漢,這次就算了,等我再長大些就不能親你了。”
司酉凜黑線,“……”
果然,老大比老二難搞!
“哈哈!”阮平昌開懷大笑,“這兩個寶貝疙瘩做事乖巧、說話好聽,可真是太招人喜愛了!”
“爹,只要您不覺得累,就讓他們多陪陪您。”
“我求之不得!”阮平昌去把房門關上,然后頗有些神秘地說道,“皇上還不知道洋芋和土豆在我這里,蜀寧城那邊傳來‘噩耗’后,我立馬就告了假,就想在府里多陪陪乖外孫!”
阮迎安和司酉凜相視了一眼,嘴角都有些壓不住。
眼看時辰不早了,阮迎安招呼倆兒子上床睡覺。
小孩子嘛,玩累了,哄一哄一會兒就睡著了。
等他們睡著后,司酉凜讓秦朗暗中守著,他和阮迎安隨阮平昌去了書房。
聽夫妻倆把蜀寧城發生的事說完后,阮平昌很是憤怒,“這幾年翊王在朝中極為低調,原以為他是放棄奪儲,沒想到他竟是蓄意蟄伏!”
阮迎安心虛地問他,“爹,你不怨我當年的沖動嗎?”
阮平昌剜了她一眼,“怨什么怨?那是他咎由自取!”
阮迎安突然想到什么,問他,“翊王被閹了,翊王妃是什么態度?”
提到翊王妃俞艷姝,阮平昌突然壓低嗓音對她說道,“翊王妃兩年前就病逝了,而且是秘密發喪,都入土半年了才被人知曉。”
“不會吧?她好歹也是皇子妃,怎么會秘密發喪呢?”阮迎安一臉不解。
“安安,你是有所不知。當年你‘出事’后不久,翊王妃在庵里突然被人劫走,翊王府和俞府派人找了好幾日,最后還是皇上派的人在青樓找到翊王妃。自打出了這事,翊王妃就再沒露個臉,我還是偶然聽到幾個大臣私下嚼舌根才知道,翊王妃被找回去后,三天兩頭挨翊王打罵,后來聽說,翊王妃死時都快沒人樣了!”阮平昌將自己知道的全說給了女兒聽。
阮迎安聽得咋舌,沒想到自己離開后還有這種大新聞!
忽然,她朝身側的某爺看去。
某爺莫名地對她勾了勾唇。
她頓時啥都明白了。
他痛失所愛,又豈會讓翊王身邊的人好過?他們夫妻遭受的委屈都因翊王的野心而起,不論他們如何反擊,翊王都是活該!
何況俞艷姝一點都不無辜。
想想莊子里,俞艷姝去找她,要她委身翊王。幫自己男人找女人,俞艷姝老鴇的德性到現在都叫她惡心!
還有俞艷姝讓丫鬟去她房里盜取她的貼身之物,以她之名殺死趙光耀,如此嫁禍誣陷之行徑,她是沒機會報仇,要是再給她些時日,她也一定會報復回去的!
她沒能做到的事,她男人卻在暗中替她做了,這叫如何能不窩心?
……
東宮。
太子妃謝云瑤親自端著藥碗到司晨瑞寢宮。
“殿下,今晚的藥您還沒喝,快趁熱喝了,別誤了身子。”
“近日實在沒胃口。”司晨瑞哀愁地搖頭。
“殿下,臣妾知道您是為蜀寧王難過,可是再難過,您也要顧著自己身子啊!”謝云瑤憂心地安撫他。
司晨瑞感傷道,“我這一生與子嗣無緣,連累著你也遭人非議。我本想著五弟有二子,如果父皇不罷黜我太子之位,我便找五弟商議,讓他過繼一子給我們。一來,江山社稷有人承繼,二來要是我哪日舊疾復發去了,你膝下也能有人盡孝。沒想到,我還沒來得及見到五弟,他們便……便遭遇如此不測!”
謝云瑤聽他說完,也哽咽了起來,“興許我們真的與子嗣無緣吧。”
‘砰’!
隨著房門被撞開的聲響,一道冰冷的嗓音從門口傳來,“你們何止與子嗣無緣,就連皇位也同樣無緣!”
看著不請自來且滿臉陰鷙的男人,謝云瑤忍不住驚呼,“翊王,你來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