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張嬸看不起她,阮迎安的母親乃忠義侯府嫡長女,忠義侯府是太后的娘家。不說阮家在京城地位如何,單說阮迎安母族的地位,劉婉這個小官吏家族出生的繼母,還真是不夠看的。
而這莊子里的老人,特別是張奎和張嬸夫婦,都曾是阮迎安母親身邊做事的人。試問,誰能忍受阮迎安被劉婉這個繼母欺負?
劉婉被阮迎安打了一巴掌,臉還疼著呢,這下聽到張嬸辱罵的話,氣得心肝都疼了起來。
桂嬤嬤扶住她,指著阮迎安轉移話題,“你們都看看,二小姐現在變成什么樣了?就算夫人是二小姐繼母,可她也不能動手打繼母啊!這哪里還是我們大學士府溫柔的二小姐,根本就是邪祟附身的妖怪!夫人今日來此,就是聽說二小姐近來反常得厲害,懷疑有邪物作祟,還特意去請了得道高人前來為二小姐驅邪凈身,你們不但不知感激,還辱罵夫人,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說什么鬼話?誰被邪祟附身了?誰是妖怪?”張奎攥緊手中砍柴的刀,橫眉怒眼地對劉婉和桂嬤嬤吼道,“我看你們才是妖魔鬼怪!你們是見不得二小姐好,所以才編排出這些妖言惑眾的東西對付二小姐!這是我家夫人的地盤,不想我打死你們就趕緊滾!”
不得不說,他這兇狠得隨時要砍人的模樣真是嚇壞了府里來的下人,一個個縮著脖子大氣都不敢喘。
桂嬤嬤看著她手中的柴刀,同樣是發怵的,于是偷偷地給劉婉睇眼色。
劉婉呢?
被氣得嘴巴都快歪了。
主要是她沒想到莊子里的人對阮迎安竟是這樣的袒護,甚至寧可得罪她這位現任主母,也不許任何人說阮迎安一句不好。
可眼下的形勢簡單明了地擺在面前,她若再硬來,今日能不能走出這莊子都還是個問題。
快速的衡量過后,她臉上又恢復了溫婉端莊,滿眼心疼地望著阮迎安,柔聲問道,“安安,你還好嗎?這幾日你不在府中,二娘真是寢食難安,無時無刻不在擔心你,怕你在莊子里吃不慣、住不慣。要知道,從小到大你在二娘身邊,二娘都沒讓你受過半分苦累。”
阮迎安好笑地看著她表演,雖然沒直接拆穿她,但回得也毫不留情面,“是啊,二娘對我關懷備至,生怕我把這一生福氣想盡了,所以絞盡腦汁勸說我下嫁窮酸書生,以體驗為人在世的艱辛。”
“我……”劉婉臉色又險些繃不住。
但阮迎安壓根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繼續說道,“二娘就是太疼我了,疼到外人說點什么就草木皆兵。這不,定是有人說我中邪了,所以二娘就迫不及待地帶著人來為我驅邪降魔。幸好我識大體理解二娘的良苦用心,不然的話,我還以為二娘是要趁機把我變成妖怪,然后順理成章把我除了呢!”
桂嬤嬤最先聽不下去,不滿地道,“二小姐,夫人是真心實意為你好,你怎可如此陰陽怪氣?”
阮迎安嘟起嘴,反手指向一旁的女道人,“我說的不是事實嗎?這人一來就對我又是貼符又是念咒的,難道不是她在施法要把我變成妖怪?”
“你!”桂嬤嬤都被她氣堵塞了。
正在這時,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老爺來了!”
劉婉帶來的下人以及莊子里的下人紛紛朝進門處望去。
劉婉更是臉色比豬肝還難看。
就在她醞釀著該如何向阮平昌說明情況時,只見阮迎安‘哇’的一聲擠出人群,一頭奔向阮平昌,抱著他就放聲大哭。
“爹,你可要為女兒做主啊!女兒不是妖怪!女兒不想死——”
看著滿院數十人,阮平昌本就已經火大,再聽女兒這一撕心裂肺的哭嚎,更是怒不可遏地吼道,“誰說二小姐是妖怪?是誰要二小姐的命?”
“老爺……”劉婉哆嗦地上前。
可不等她解釋,阮迎安猛地回頭指著她,滿眼害怕又不失委屈地哭說道,“爹,就是二娘!女兒原本在莊子里住得好端端的,二娘突然帶人闖進莊子里,還請了什么得道大師一塊前來,對著女兒念咒不說,還拿符紙鎮壓女兒……”說著她將符紙拿給阮平昌看,“就是這個!”
阮平昌聽得雙眼都瞪突了。
接過符紙的他將女兒拉開,然后奪步走向劉婉,狠狠向符紙扇到劉婉臉上!
“劉氏,你想對安安做什么?誰允許你來莊子里的?又是誰讓你來裝神弄鬼的?你今天不給我個交代,我跟你沒完!”
“老爺,妾身冤枉!”劉婉撲通跪下,也哭了起來,“是有人說安安近來反常,還說她憑一人之力宰殺野豬,妾身教養了安安十多年,從不知她會如此膽大,便猜測是有邪祟作怪,于是請了大師來此驅邪。老爺,妾身最是疼愛安安了,哪怕是無稽之談的事妾身也不敢大意……”
“是誰告訴你我中邪了?”阮迎安惱怒地打斷她。
“是……是趙光耀的母親韓氏。”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劉婉臉上。
劉婉不抵重力,瞬間倒在地上。
阮平昌怒指著她,雙眼都冒火星子了,“安安都向我保證了,再也不同趙光耀來往,你身為她的繼母,口口聲聲說疼愛她,卻還暗中與韓氏勾聯,你是當我死了,說話不頂用了嗎?”
“我……我……”劉婉流著淚,卻又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爹。”阮迎安上前挽住阮平昌的手,說道,“其實女兒也沒有外人所見的那般柔弱……大哥從小習武,他在家時時常偷偷指點我,只不過二娘總說女子要柔弱才能勾住男人的心,所以我即便學會了一些拳腳功夫也不敢在人前顯露。來了莊子里,我是想著沒有外人,才吵著張叔和張嬸殺野豬的。那天韓秀蓮跑來找我鬧,說我收回了他們住的宅子,正好遇上我在宰野豬。沒想到就那么一件事,竟讓她造謠我,說我被邪祟上了身。”
聽著她的話,劉婉就差噴出一口惡血了。
這賤人分明就是在火上澆油!
果不其然,阮平昌聽后,人都氣得抖了起來,“劉氏,我把安安交給你撫養,你竟敢教導她以色侍人、勾搭男人?虧得我這些年如此信任你,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