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格最后的意識里，并非劇痛，而是一種詭異的，似曾相識的景象……
碎裂的骨制面具，飛濺的鮮血和腦漿，以及那雙隱藏在面具后面，充滿驚駭與不甘的眼睛……那是大巫師薩都死時的模樣！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即將陷入永恒黑暗的腦海。
“原……來……是……這樣……”
這是蒙格意識消散前，最后一個模糊的念頭。
在周圍蠻兵眼中，他們敬仰的蒙格將軍，頭顱就像一顆熟透的西瓜被重錘擊中，猛地向后一仰，小半個天靈蓋連同紅白之物轟然炸開！
高大的身軀僵直了一瞬，隨即重重地向前栽倒在地，濺起一片塵土。
“將軍！”
“敵襲！”
短暫的死寂之后，蠻兵中爆發出驚怒的吼聲。
這些畢竟是骨力可汗麾下的精銳，盡管主將就在眼前以如此詭異而慘烈的方式被瞬間狙殺，讓他們產生了極大的恐慌，但長期征戰養成的戰斗本能讓他們沒有立刻崩潰。
“是那個！是殺死薩都大巫師的妖器！”
有跟在蒙格身邊，有幸見到過薩都死狀的親信驚恐地大叫起來，他的聲音帶著顫抖。
千里之外取人首級，這傳說中的恐怖神器，誰都沒想到它還會再度出現。
“找掩護！快！”一名蠻兵千夫長聲嘶力竭地吼道，同時第一個撲向旁邊的一塊巨石后。
其他蠻兵們反應極快，如同受驚的狼群，瞬間四散開來，憑借本能和經驗尋找一切可以藏身的地方。
下一秒，尖銳的破空聲自天際傳來，不再是單一的死神低語，而是成片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呼嘯！
蠻兵們剛從主將被詭異爆頭的驚駭中反應過來，尚未來得及判斷那奪命攻擊來自何方，數十個黑點已帶著死亡的弧線，精準地覆蓋了他們停留的這片區域。
轟——
轟轟轟——
巨大的爆炸聲接連響起，地動山搖！
火光與濃煙瞬間吞噬了林間空地及其邊緣地帶。
破碎的肢體，扭曲的兵刃，連同泥土和斷木被狂暴的氣浪拋向空中。
慘叫聲甚至來不及完全發出，就被更劇烈的爆炸聲淹沒。
這正是魏遲為這支蠻族精銳準備的第二份“大禮”，利用地形高差和簡易拋射裝置投擲出的數十枚震天雷！
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正在蠻兵因蒙格之死而驚惶時候。
然而，蒙格麾下的這支精銳，確實非同一般。
他們并沒有因為主帥的死而自亂陣腳，直接展現出了驚人的戰斗素養，第一時間近乎本能地開始尋找掩體。
之后第一聲爆炸響起，那他們也并非一味趴伏等死，而是利用爆炸間隙，如同受傷的野獸般，嘶吼著向他們認為相對安全的，爆炸覆蓋范圍外的樹林深處靠近。
有的甚至悍不畏死地抓起地上的盾牌護住頭臉，試圖集結成小型防御陣型。
“散開！向林子里沖！”
“別聚在一起！是漢人的妖雷！”
混亂中，夾雜著蠻語聲嘶力竭的呼喊。
雖然恐慌不可避免，但求生的欲望和久經沙場的本能，讓他們做出了最有利于減少傷亡的反應。
極致的分散，利用一切障礙物，向預定方向突圍。
有的甚至主動沖向了震天雷投擲的方位，似乎想要來一次反殺。
一時間，爆炸的火光中，人影憧憧，慘叫與怒吼交織，場面極其混亂而慘烈。
魏遲在確認目標成功擊斃之后，他沒有絲毫留戀地迅速撤離，后續的狀況他都是通過無人機遠遠觀察。
特攻隊也嚴格地執行著魏遲的命令，丟完震天雷之后便立刻撤退，絕不戀戰。
魏遲盯著無人機傳回來的畫面，他冷靜地觀察著爆炸過后一片狼藉的林間空地。
硝煙尚未散盡，可以看到不少蠻兵尸體橫陳在地，但更多的蠻族精銳已經憑借出色的戰斗本能和反應速度，散入了茂密的叢林深處。
他們行動迅捷，即使遭遇如此突如其來的打擊，依然保持著基本的組織性，三五成群地相互掩護后撤。
“隊長，炸翻了不少，但剩下的都跑進林子里了。要追嗎？”大順湊過來，有些不甘心地詢問。
只有交過手才能更加體會蠻兵的厲害，這種情況要是換了朝廷的軍隊，他們肯定嚇得路都不知道要怎么走了，更別說還能有近一半人活命逃離。
魏遲搖了搖頭，語氣十分平穩，“記住城主的話，我們是尖刀，襲擾和斬首才是我們該做的，如今的目的已經達到，蒙格已死，這支蠻軍精銳減員過半，群龍無首，如今算是徹底廢了。我們繼續追擊，被他們纏住只能造成沒必要的減員。”
魏遲收起觀測設備，果斷下令，“各小組注意，按預定路線，交替掩護，撤離戰場。確保不留任何痕跡。”
命令通過手勢和低沉的鳥鳴聲傳遞下去，特攻隊員們如同鬼魅般從各自的潛伏點悄然退去，動作干凈利落，迅速隱沒在群山之中。
撤退途中，魏遲心中確實閃過一絲遺憾。
蒙格是骨力心腹大將，若能將其麾下這兩千精銳盡數留下，對蠻族無疑是一次沉重的打擊，更能極大緩解建州正面的壓力。
“可惜了……”魏遲暗自嘆息。
他可惜的不是沒能全殲敵軍，而是賈大率領的護衛隊主力因為地形和距離限制，無法配合他們的行動。
這片區域山高林密，道路難行，蒙格選擇的滲透路線又極其刁鉆，大大延緩了護衛隊機動的時間。
若能有護衛隊在外圍形成包圍網，配合特攻隊的精準狙殺和震天雷的覆蓋，這支蠻族先鋒部隊插翅難飛。
然而，戰場沒有如果。
“報告隊長，全員已安全脫離接觸區域，無人掉隊，無人受傷。”一名小隊長的匯報打斷了魏遲的思緒。
魏遲點了點頭，最后看了一眼身后莽莽的群山。
蒙格的尸體應該已經被殘存的蠻兵帶走，林間只留下爆炸的焦痕和尚未散盡的硝煙味。
“我們可以準備選擇下一個目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