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過完年，街道上還盡是鞭炮節禮的影子。
顧政東把提前準備好的禮品依次提上了車。
最近該走親戚的也走完了，去了也不會太過叨擾，今天出門前，他還特意打扮了一下，換上了過年的新衣服。
順著包佳慧的地址找過去，大老遠就聽到有人在爭吵，聽著還挺激烈，過去一看，沒曾到正是包佳慧的家。
顧政東拎著禮品的手猛地頓住，推開門時，正撞見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伸手去扯包佳慧母親的胳膊，嘴里噴著唾沫星子。
“老嫂子，不是我們不講理，當年老包在世的時候，我可沒少幫你們家的忙，他還借我的錢呢，現在人走了，你可不要不認賬啊？”
顧政東腳步一頓，沒有急著上前，只默然往陰影里站了些，想看這些人在打什么主意。
“你胡說！”
包佳慧猛地把母親拽到身后，纖細的肩膀微微發抖，“我爸從來都沒有借過你們的錢，反而時不時拿錢救濟你們，你們怎么能胡說八道！”
包佳慧很清楚自己父親的為人。
如果生前有未結清的債務，一定會給她們母女交代清楚的，至少也會有欠條存在。
這些幾百年不見的親戚氣勢洶洶的找上來，根本就是看她們孤女寡母好欺負，才想趁人之危！
“你這賤丫頭。”
包大壯伸手就想往包佳慧身上戳，包佳慧反應快，躲開了，包大眾見狀，越發不爽。
“這就是你跟長輩說話的態度嗎？你爸不在了，我今天就替他好好管教管教你！”
“你走開！”
包母被氣得漲紅了臉，一把推開了拿著長輩姿態作威作福的包大壯，“離我女兒遠一點！”
自從包父去世以后，家里明里暗里來過不少打秋風的親戚，但凡她們母女好欺負一點，早就被人搜刮干凈了。
但像今天包大壯這樣的，還是第一次。
明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叔叔，年剛一過完就找了一大群人鬧上門。
非要說包父欠了他們的錢，要把房子收回去抵債。
“我說嫂子，勸你還是聰明點。”
包大壯仗著自己找來的人夠多，有恃無恐道：“拿不出錢還我們的債，就趕緊把房子叫出來吧，這可是我們包家的宅子，你們兩個外姓女還想在這里霸占多久！”
“這是我爸的房子，我姓包，住在這里天經地義！”
包佳慧穿著件洗得發白的淺藍色毛衣，頭發因為剛才的推搡散亂幾縷貼在額角。
但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像淬了火的玻璃，死死盯著那幾個所謂的“親戚”。
“我爸生前早立了遺囑，房產證上明明白白是我媽的名字，你們再胡攪蠻纏，我就報警了！”
“報警？”
一個胖女人嗤笑一聲，往地上啐了口，“警察來了也得講個宗族理法！你爸沒兄弟，我們這些堂親難道不該沾點光？”
顧政東這才看清包佳慧的臉，算不上頂精致，卻有種干凈的銳氣，睫毛很長，此刻因為憋著淚微微顫動，鼻尖泛紅，像只被逼到墻角卻不肯認輸的小獸。
他心里莫名一動，像是有根細針輕輕扎了下，差點忘了自己原本是來道謝的。
“理法？”
眼見那群人就要擠開包佳慧母女搶房子，顧政東大步上前，把禮品往地上一放，聲音不高卻帶著股壓人的氣場，
“我倒想聽聽，哪條理法允許你們私闖民宅，逼迫孤兒寡母？”
包大壯為首的幾個親戚愣了愣，見顧政東衣著不凡，氣質沉穩，不像好惹的，氣焰稍減。
“你誰啊？我們家事跟你沒關系！”
“怎么就跟我沒關系了？今天這事我管定了。”
顧政東說著，讓開車送他過來的朋友去聯系幾個發小，自己則留下來鎮場子。
包大壯不服氣，過去想要動手。
喀嚓一聲脆響，包大壯的手腕被顧政東反扣在了身后，疼得汗一滴滴的往下面掉。
“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真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
這邊鬧了起來，包佳慧幾個也注意到了，連忙小跑著過去，剛才只顧著護著母親，竟沒仔細打量這個突然出現的人。
男人眉眼深邃，下頜緊繃，只稍一抬手，就輕松制住了那些惡親戚。
一看不是別人，正是自己之前救了的那個男同志。
包佳慧抿了抿唇，小聲說道：“謝謝。”
包佳慧心里懸著的石頭稍稍落下，被扣住雙手的包大壯可不好過，痛得嗷嗷叫，根本無法掙脫。
跟他一起來的胖女人大聲尖叫起來，“快來看啊，有人打人了，救命啊，有人殺人了！”
“閉嘴！”
顧政東冷然看去，胖女人的尖叫聲實在聒噪，“如果你不想讓他變成殘廢，就閉上嘴。”
顧政東的氣勢實在太強，胖女人仿佛被人捏住脖子的雞，聲音剎然而止，“你，你……”
顧政東的幾個朋友動作很快，包大壯他們原本就不是占理的一方，更何況之前還有案底在。
沒多久就灰溜溜地被公職人員扣走了，他們這屬于尋釁滋事，拘留個半個月沒問題。
“下不為例。”
顧政東目送那群人遠去，四字好像砸在包大壯心上一樣，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這次算是貼到鐵板了。
事情終于了結，包佳慧默默扶起剛才那群人踢翻的桌椅板凳，低聲向顧政東道了謝。
沒想到意外救下的男人，再見到會是這樣的局面。
顧政東這才收回目光，落在包佳慧臉上時，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包同志，你還好吧？我這次來是專門過來道謝的，多謝你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我現在怕是已經沒命了。”
包母聽到這番話，這才把眼前的男人跟女兒講過的人對上號，拉著他的手不住道謝，“孩子，要不是你，我們娘倆今天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真是太感謝你了。”
“阿姨，您別客氣，這都是應該的。”
現在也不是寒暄的時候，顧政東蹲下身，先幫著收拾滿地狼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