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慶已經(jīng)忍了半晌,一開始還想著李學國的叮囑,可這些人,尤其是那個何春生,居然還想騎在李家爺們兒的脖梗子上拉屎,這誰能忍得下去。
會議室里立刻亂了起來。
何春生被椅子砸趴下了,掙扎著起來,罵了一句就朝李天明揮起了拳頭。
嘿!
又不是老子砸你!
李天明的忍耐同樣已經(jīng)到了極限。
沒等何春生的拳頭落下來,一個電炮就砸了過去。
嘭!
身高體壯的何春生以為李天明是個弱雞,哪里知道,論打架,李天明從14歲上初中開始,就沒怕過誰。
不管李學國咋想的,先打了再說。
不動手則已,一旦動手,不把對方揍服了,絕對不帶停的。
何春生剛躺下,就被李天明給壓制住了,大拳頭跟不要錢似的,對著他的腦袋就是一通掄。
“小崽兒,老子弄死你,我艸……”
何春生一開始還挺硬氣,對著李天明不停的罵,但很快就沒聲了。
因為他發(fā)現(xiàn)罵的越臟,李天明打得越狠。
可是讓他對李家人服軟,那是萬萬不能的。
只能抬起胳膊護住了腦袋,任由李天明輸出。
李學慶失去了攻擊目標,瞧著牛有道不順眼,一拳頭就打了過去。
會議室里頓時亂作一團。
李學國的臉黑得像鍋底一樣。
好心好意的幫著其他五個村子尋個賺錢的營生,結(jié)果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
一幫貪得無厭的,得隴望蜀,得寸進尺。
還打起了李家臺子養(yǎng)殖場和葦海的主意。
如果好話說著,各村辦起的養(yǎng)殖場,讓李天明幫著找銷路,這件事還有的談。
偏偏動起了歪心思。
真以為放眼天下都是爹呢!
“住手!”
啪!
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李學國差點兒疼得蹦起來,但也總算是讓所有人都住了手。
其實就是李學慶和李天明這叔侄兩個。
李家臺子的爺們兒能打是出了名的。
“看看你們一個個的,還像個黨員嗎?還有沒有點組織紀律性,就你們這樣的,只會給黨臉上抹黑?!?/p>
李學國一通怒吼,總算是把在場的人都給鎮(zhèn)住了。
“在場所有人,每個人寫三千字的檢討,暫停職務,工作由村副主任代理?!?/p>
李學國下了判決,知道這位鎮(zhèn)革委主任動了真怒,沒動手的幾人也不敢喊冤。
“電風扇廠的事,既然你們意見這么大,就當我沒說,以后要是李家臺子真把廠子辦起來,賺了錢,也別眼紅,更別說我李學國偏心眼兒?!?/p>
說完,看著屋里人一個個的都不動彈。
“滾蛋!”
李天明第一個溜了,不走等著挨收拾?。?/p>
臨出門的時候,還沒忘拉了李學慶一把。
叔侄兩個出了鎮(zhèn)公社大院。
“天明,走啊,愣著干啥?”
李學慶現(xiàn)在只想離李學國遠點兒,剛才是他第一個動的手。
“現(xiàn)在走了,以后咋見學國叔?!?/p>
呃……
李學慶想想也對。
“那就等會兒?!?/p>
找了個背人的地方,看著何春生、牛有道等人耷拉著臉走了。
“現(xiàn)在進去?”
李天明一把將李學慶拉住了。
“學國叔正在氣頭上呢,這會兒進去不是找罵嘛,再等會兒?!?/p>
李天明說著看了下手表,快晌午了。
“叔,餓嗎?”
“有點兒!”
“走,吃飯去!”
李天明帶著李學慶在鎮(zhèn)上轉(zhuǎn)悠了一會兒,才找到地方。
“來兩碗餛飩!”
張麗梅正在攤子前忙活,聞言回過頭,看到是李天明,不禁笑了。
“來鎮(zhèn)上辦事?”
李天明應了一聲。
“這是我們村主任,我本家的叔?!?/p>
張麗梅立刻隨著叫了一聲:“叔!”
李學慶納悶,不明白這是打哪論的。
“叔,這是我初中同學張麗梅!”
李學慶聞言了然。
只是……
看著張麗梅,心里犯起了嘀咕,剛剛李天明分明就是特意帶他過來的。
這倆人啥關系啊?
還用得著特意來照顧她的生意。
仔細瞧瞧,這小媳婦兒長得確實不錯,額頭上哪塊胎記并不明顯,總不會是……
“叔,想啥呢?吃??!”
“哦,吃,吃著呢!”
李學慶一邊往嘴里扒拉,心里還在琢磨著李天明和張麗梅的關系。
“你這同學是哪的啊?”
呃?
李天明一愣,他還真不知道張麗梅嫁去了什么地方。
不過……
“張麗梅,我記得你是大魚淀的,對吧?”
攤子前只有李天明和李學慶兩個客人,也沒什么可忙的。
“我姥姥家是大魚淀的,我娘家是大庭村的,婆家也是那里?!?/p>
“大庭村離這邊挺遠的,你每天還來回走?”
張麗梅笑了:“來回走,還不得把我給累死,我?guī)е⒆幼∥揖思?。?/p>
“你舅是……”
“何春生!”
咳咳咳……
李天明險些把一個熱餛飩給吸到氣管里去。
這也太巧了吧!
李學慶也是一臉的不自然,趕緊偏過頭。
“怎么了?你認識我舅?”
剛認識,然后讓我揍了一頓。
“不認識,聽說過,他是……大魚淀的村主任?!?/p>
“是?。 ?/p>
張麗梅有些好奇,卻也沒多問。
如果讓她知道,李天明把她親舅舅按在地上爆捶了一頓,非得弄包耗子藥,扔湯鍋里。
趕緊把餛飩吃完,付了錢,打過一聲招呼,拉著李學慶就走。
“這也太巧了!”
李學慶也是哭笑不得。
剛把親娘舅給揍了,又去人家外甥女的攤子上吃餛飩。
李天明不想說話,以后再來大柳鎮(zhèn),要躲著這個老同學了。
回到鎮(zhèn)公社,李學國還沒回家,正坐在辦公室里生悶氣。
看到兩人進來,沒好氣道。
“咋?打得不過癮,剛把會議室砸了,還想連我的辦公室也給砸了?”
李學慶陪著笑:“哪能呢,我要那么干,不是真成李老渾子了嘛!”
聽李學慶這么說,李學國還真不好發(fā)火了。
“你……讓我說你什么好,你好歹也是村支書,動不動就打人,你……算了,我都懶得說你,天明,你怎么也這么不冷靜,還激化矛盾?!?/p>
李天明也很是無奈:“叔,我沒想動手,可何春生……”
腦子里立刻閃過了張麗梅。
“是他先動的手,我總不能站著挨打吧!”
以后要是再遇上張麗梅,被她問起的時候,也這么說。
唉……
李學國一聲嘆息。
“這下仇是越結(jié)越深了?!?/p>
幾個村子的仇隨著時間,等老一輩人沒了,總能慢慢化解。
可是大柳鎮(zhèn)的發(fā)展,總不能只靠李家臺子這一桿旗吧!
李天明猜到了李學國心里的癥結(jié)所在。
“叔,其實這事您也不用愁?!?/p>
李學國看了李天明一眼。
“怎么說?”
“反對集資辦廠的,我覺得畢竟是少數(shù),李家臺子的鄉(xiāng)親們?nèi)兆釉竭^越好,那五個村子的人能不知道?”
“接著說!”
“您想??!誰不想過好日子,過去的仇,過去的怨,能比碗里的燉肉重要?!?/p>
“你的意思是……”
“把五個村主任拒絕集資辦廠的消息放出去,從敵人的內(nèi)部瓦解……”
李學國眼睛一瞪:“瞎說什么呢,都是革命群眾,都是大柳鎮(zhèn)的鄉(xiāng)親,哪來的敵人?!?/p>
“對,對,對,您說的對,是我用詞不當,不過這個法子,您仔細想想,能不能用?”
李學國想了想,點頭道:“損是損了點兒,不過但也在理?!?/p>
啥話說的。
哪損了?
“這事我好好合計合計?!?/p>
說著李學國又看向了桌子上的電風扇。
“現(xiàn)在幾個村子集資辦廠的事黃了,你是咋想的?”
李天明笑道:“人家不愿意,我還能從人家口袋里搶錢???不過工廠是一定要辦的,叔,這次我不能等,那五個村的革命群眾還是等下回吧!”
李學國有些無奈:“行吧,誰讓他們沒眼光呢?!?/p>
這件事暫時塵埃落定,李學國預想的一件都沒實現(xiàn),不過好在電風扇廠的事,有了眉目。
“叔,這電風扇,您能不能想想辦法,送去給王主任看看?”
李學國一愣,看著李天明,頓時明白了這個侄子在打什么算盤。
“行,這事我?guī)湍戕k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