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感知這詭異的印記。
拋開其特殊的形狀和蘊含的詛咒之意不談，其本質，無非是一股極其精純、卻又極度陰冷妖異的特殊能量，這能量寧凡并不陌生，正是先前差點充斥寧凡身體的古妖龍本源妖力！
“能量而已……”
寧凡喃喃自語，試圖驅散那份不安。然而當他更深入地感知時，一股寒意瞬間從脊椎竄上頭頂！
他清晰地感知到到，那印記蘊含的能量不斷脈動，持續不斷地向外散逸著絲絲縷縷妖異力量，這些妖氣如同跗骨之蛆，正悄無聲息地、緩慢卻堅定地滲透進他的身體之中。
妖異力量的擴散十分微小，卻延綿不絕。
一旦被完全污染……后果不堪設想！
輕則靈力駁雜不純，實力大減，境界停滯甚至倒退；重則根基被毀，徹底淪為廢人，與修煉無緣；而最可怕的結果……
寧凡腦中閃過那冰冷怨毒的龍瞳——
古妖龍借體重生的可能，似乎并沒有完全消散。
“咦？”
就在這沉重的憂慮中，寧凡忽然發出一聲輕咦。
他驚訝地發現，這股妖異的力量對自己似乎并不排斥，隨著心念微動，寧凡察覺到自己似乎能控制這股妖異的力量！
“這樣看來……”
寧凡喃喃自語。
這妖龍的圖案，本質似乎與他手背上那朵修煉《三千炎動》后留下的火焰蓮花紋樣有幾分相類，都是某種強大力量凝聚的印記！
當然。
古妖龍這印記蘊含的力量更加霸道、更加陰邪！
寧凡毫不懷疑，若是在戰斗中不顧后果地引動這股妖異之力，無論是加持在無始印的地印上，還是融入寶術：龍鳴與《龍蛇衍相手》的組合之中，其爆發出的毀滅威能，絕對能瞬間暴漲數個層次！
畢竟這可是源自上古異獸霸主的本源力量，其特性足以蝕骨腐魂，以及那源自血脈的蠻荒霸道，足以讓任何對手頭皮發麻！
根據寧凡的判斷。
他手臂上的印記之力，最起碼也能觸碰到天極境的層次！！
調動這股力量，能讓寧凡施展出毀天滅地的巨大殺招！！
然而這念頭剛起，寧凡便敏銳地察覺到，右臂上的妖龍印記驟然變得灼熱！
一股惡意如同毒蛇吐信，清晰無比地傳遞出來，仿佛只要寧凡敢用，這蟄伏的毒蛇就會瞬間噬咬而出，原本幾乎為不可查的擴散，也將演變成一次海量的暴漲……
“這玩意……莫非還能成為一個搏命的底牌？”
寧凡嘴角微微抽搐，喃喃自語道。
沒錯。
這妖異力量能為自己所用，無疑就是一張底牌。
只不過，這底牌的弊端未免也太明顯一些。
簡直就是飲鴆止渴。
一旦使用古妖龍的妖異力量，就會導致自己的妖異力量大范圍擴散。
“嗯……”
寧凡仔細感知自身，那妖異的力量擴散十分緩慢，哪怕是不管它，這妖異力量想要真正的影響到寧凡，哪怕是初步影響到，可能也得三年五載的時間，三年五載的時間，足以寧凡找到一百次問題的解決辦法。
也就是說。
寧凡真正面臨的危機，是‘不被誘惑或者逼到使用古妖龍的妖異力量’。
“嘖。”
寧凡輕輕咂嘴。
說不難嘛。
那確實是不難，就當古妖龍的妖異力量不存在就行。
可若是說難嘛。
講真。
寧凡一路走來，遇到的強敵數不勝數，需要自己搏命的情況也不勝枚舉，若是多來幾次類似的情況……
是否能禁得住不使用古妖龍的力量，寧發還真說不準。
寧凡暫時中斷思索，他將目光轉向左肩胛處。
小龜已經松開嘴巴，小小的身體蜷縮著，通體覆蓋的玄黑鱗甲光澤明滅不定，氣息也變得極其微弱且不穩定，時而如風中殘燭，時而又透出一股強大的精純波動。
儼然是在突破中。
“不急，等等再說。”
寧凡心中思忖道。
小龜能克制古妖龍的力量，或許等它突破完畢，蘇醒過來，就能將這麻煩的印記解決掉。
“不過是突破而已，應該用不了多少時間……等著吧。”
“嘶——”
“等等！”
“……”
寧凡正要收回心神，一個突如其來的發現讓他動作一頓！
就在剛才古妖龍妖異氣息瘋狂侵蝕他身體、靈力被深度‘污染’的時候，他所掌握的《龍蛇衍相手》似乎發生了一絲極其隱晦的異變。
《龍蛇衍相手》！
這門奇特的武技，其精髓就在于接觸特定妖獸的精血，從而提升自身的等級。
而剛才……他豈止是接觸？他幾乎是將自己整個人都浸泡在了古妖龍那最精純的本源妖力之中！
這簡直比浸泡十缸血液還要徹底！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
寧凡眼中精光爆射，毫不猶豫地運轉起《龍蛇衍相手》！
“嗤嗤嗤——”
黑灰色的霧氣瞬間從他手臂中凝現，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濃郁，霧氣急速翻涌、凝聚，幻化出來的形態不再是模糊的蛟蛇之影，而是一條盤踞在手臂上的、散發著幽暗冰冷光澤的猙獰龍形！
這龍形雖顯虛幻，但其輪廓、其鱗甲、其那睥睨蒼生的暴戾氣息……赫然與寧凡右臂上的印記，與那上古兇獸北冥妖龍十分相似！
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令人心悸的妖異龍威，伴隨著蝕骨的寒意，轟然擴散開來！
“這是……”
寧凡感受著那蘊含著恐怖腐蝕與霸道力量的龍形，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喜！
“龍蛇衍相手步入地級了？！”
他仔細體悟著這門武技此刻散發出的磅礴威壓，這股力量，已然穩穩踏入了地級中品武技的門檻。
其蘊含的破壞力與詭異特性，與他全力施展的無始印地印相比，竟已不遑多讓。
“嘖！”
寧凡看著手臂上那依舊散發著詛咒氣息的妖龍印記，又看了看手臂上凝聚的妖異龍形，心情復雜地咂了咂嘴。
“這古妖龍，倒還真給寧某送了不少‘機緣’啊。”
無論是手臂上可以調動的妖異力量，亦或者小龜的晉升，再或者龍蛇衍相手的異變。
對于寧凡而言，實際上都是好處。
只不過，這每一份‘機緣’和‘好處’，都是他用命從這上古兇魂的獠牙下硬生生爭搶下來的！
其中兇險，不可為外人道也。
正所謂——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
福禍二字，很難拆開。
就在此時，籠罩著十二個悟道位的玉色光暈，如同潮水般無聲無息地退去。
菩提古樹上流轉的道紋光華也隨之收斂，那股彌漫空間的玄奧道韻瞬間消散。
頓悟結束。
除卻寧凡外，所有沉浸在頓悟中的身影，幾乎在同一時間，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