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許是注意到翟老幾人痛心的眼神,張老倒是淡定許多。
飛僵禍世,能用一條腿換得一方安寧,他覺得……不虧。
官方已經提前派了救護人員,見到張老的情況第一時間想要上前把人帶去救治。
那種被血線纏上或者被陰煞之氣侵蝕的病他們治不了。
斷腿還能治不了嘛?
張老在知道剩下的飛僵都被解決,且小阿歲也無事后,這才放任醫護人員把他帶走。
之后打掃戰場善后,官方這邊的人也很快散出。
至于那些一開始被華歲一聲吼得直接控在原地不動的血尸們,郁屠四人倒是負責處理了。
將昏迷的阿歲和司北桉交給南景赫一行人,四人難得一起行動。
將被集中到一處的血尸身上的紙魂一一剝離。
一些自身魂魄還沒被紙魂吞噬的先隔離起來,后續想辦法幫他們拔除身上的血線。
至于魂魄被徹底吞噬,已經成了完全的血尸的,在紙魂被剝離的瞬間,整個人也已經無法成活。
這都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南景赫全程注意著阿歲那位大師父也就是郁屠的舉動,面上并沒有因為血尸得到處理而顯得輕松,反而帶著一抹復雜的隱晦的審視。
早在阿歲作為安全局代理小局長入駐時,他就隱約猜測過郁屠的身份以及他和上層領導的關系。
可即便有他關于血尸情況的匯報,這位一直沒有露面的大師父,對于紙魂和血尸的事情似乎了解得比他們的還要深?
在郁屠幾人處理后續的時候,孟千旬終于來到了阿歲和司北桉身邊。
骨傘中的司南珩第一時間現身,看著一身是血陷入昏迷的小北桉,魂體還在微微發著顫。
雖然阿歲的幾個師父都說他們沒事,他也能感覺到屬于兒子的氣息。
可只有他清楚,在他幫著孟千旬在地府穩住地府形勢時,中間有一瞬間,他感覺到他和北桉那屬于父子的命線斷開了。
也就是說,他的孩子,在某一瞬間,確實死過了一回。
那一刻來自靈魂的痛楚和震顫,哪怕到現在依舊叫他難以忘懷。
即便現在看著氣息平穩的司北桉,他依舊有種自己已經失去兒子的錯覺。
司南珩守著司北桉,一旁的柴鏘和閻王還有符晚枝她們則守著阿歲。
至于阿歲的四方鬼王,這會兒各自縮減了身形,正打得不可開交。
原因是酆山鬼王和岐山鬼王回來,一眼瞧見了荊山鬼王和九幽山鬼王身上明顯的狼狽,荊山鬼王鬼體更是被咬掉了一條胳膊。
再一問,是收拾長命帶來的那四只大鬼傷的。
雖然解決了那四只大鬼,但還是負了傷,酆山鬼王和岐山鬼王一聽就忍不住嘲諷。
兩個堂堂鬼王,收拾區區四只大鬼本該是手拿把掐的事,結果居然還負了傷,簡直丟了它們這一屆四方鬼王的臉!
荊山那個暴脾氣,也不管傷不傷,上去就跟它們打起來了。
好在兩邊要么是收拾飛僵要么是收拾四鬼都受了傷,打起架來也頂多蹭掉對方一點鬼氣,加上阿歲沒醒,便也沒人管它們。
那邊,孟千旬來到了冥鄢和易盞身前。
她帶著那些人從鬼門出來的瞬間就已經注意到這兩位的存在。
周圍人吵吵嚷嚷的時候,他們就自顧站在那里。
看似不被周圍亂糟糟的人事干擾,實則是所有人都下意識避開了他們這一處。
那些人好像并沒察覺他們的存在,又隱隱能感應到這一處氣息的不同尋常,下意識避讓開來。
那些普通人如此,周圍的無常也如此,但孟千旬作為孟婆,感知自然比起尋常鬼差要清楚。
所以她來了。
看著面前完全陌生的兩人,明明是記憶里都完全空白的存在。
然而站在兩人身前的瞬間,屬于孟婆的傳承仿佛已經告知了她對面兩人的身份。
“閻王……大人。”
她的腦袋下意識恭敬垂下,帶著幾分自己都沒發現的震顫。
并非閻王法印的天然威壓,而是另一種,仿佛烙在時空和千萬年傳承中的深重肅然。
“你是這個世界的孟婆?”
孟千旬垂眸,應聲,“是。”
冥鄢看一眼易盞,似是在問他意思。
后者狐貍眼瞥他,眼神明顯在說——
看我干嘛?我就是個前任,該怎么處理該你這個現任閻王說了算。
冥鄢當即沉默地收回視線,轉而告知孟婆,
“你當知,地府已經重開,兩邊地府連接,各界魂魄最終歸于地府統管。”
他說到這里頓了頓,卻道,
“但我并不打算接管這處地府。”
孟千旬聞言沒忍住抬頭看他,
“可這方世界的地府閻王早已不在。”
別說閻王,判官都沒了,否則一個判官轄下的陰律司官怎么能鬧出這么大的混亂,甚至險些導致地府崩潰。
冥鄢看著她,只道,
“閻王魂識早已落定,接下來會有新的閻王繼任。”
冥鄢說著,透過人群遠遠看向小阿歲胸口處臥著的那只黑貓。
后者似察覺到他的視線,抬頭看向他時,面無表情沖他“喵”了一聲。
冥鄢見狀表情有些復雜。
似乎也知道他的魂識選中的宿體不是特別靠譜,于是又說,
“我的判官會幫你一起整理這方地府的事務。”
說是兩個地府相接,但事務并不會就此混到一處。
一個地府有一個地府的運行規則,冥鄢所在的地府因著有天道庇護且最為完整,相當于地府總部。
而后面融合的地府,都只會是由他魂識選中的宿體負責的分部。
孟千旬聽說會有新的閻王和判官接管,自己也樂得撒手,這邊的事情很快就談妥了。
然而冥鄢和易盞來這一趟也并不單單是處理這方地府的事情。
還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在郁屠他們好不容易處理完血尸的善后,重新回到阿歲身邊時,冥鄢和易盞也隨后出現。
但這一次并不再當著眾人的面。
而是腳下一動,他們包括阿歲以及司北桉瞬間出現在了某處鬼域空間。
對上郁屠四人的目光,冥鄢終于說出了這次來的真正目的。
“我是來帶他們回去的。”
尤其是阿歲那個孩子。
她的魂識已經開始蘇醒,若是進一步蘇醒,這個世界承受不住她的意識。
本就是被偷過來的殘魂,接下來,也該讓她回歸到她原本的世界。
至于那個叫做司北桉的孩子,雖是個意外,但也可以一起帶回去。
冥鄢與四人對視,黑沉如墨的眸中沒有半點情緒。
郁屠四人卻已沉了臉色,顯然無法答應對方的請求,方銘鐸更是直接抱緊昏迷中的阿歲,周身隱隱散出危險的威壓。
顯然,人他們不打算交。
若是要打,也不是不行。
不過是兩任閻王,其中一個還只是凡人之軀。
憑他們四人,閻王也無法耐他們何。
嗯,加上不化骨也不行。
眼見雙方周身隱有波動,一場惡戰即將一觸即發,一旁的易盞突然清咳一聲,隨后聲音懶懶,道,
“忘了說,這也是我們小天道的意思。”
一句話,叫對面的郁屠四人周身氣勢隱隱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