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點,別點!”
“夏然,你還不滾出來,人家要點房子了!”
“你們要打架出去打,這可是我的房子!”
張寡婦這樣說,夏然自然是藏不住了。
他從炕柜的箱子里爬出來,一臉不耐煩的下了地。
從屋里出來后,夏然的神情跟之前不一樣了。
平時夏然見到她或者陸父,都是一副低眉順眼,唯唯諾諾的模樣。
現(xiàn)在整個人趾高氣揚,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
喬雨眠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個健步?jīng)_上去,一鐵鍬拍在夏然的腿上。
夏然心里有底,以為喬雨眠并不會對他動手,所以根本就沒防備,直接被鐵鍬拍在了地上。
喬雨眠將鐵鍬鋒利的劍刃插在了夏然腦袋旁邊,然后狠狠地踩在他的手指上,使勁用力捻了捻。
夏然想掙脫,卻發(fā)現(xiàn)只要自己動一下,那鐵鍬就會劃破腦袋。
他不敢動,只能躺在地上哀嚎。
“啊!”
“救命啊,殺人啦!”
喬雨眠絲毫不害怕。
“你是想奢望別人來救你?”
“是那個張寡婦,還是左鄰右舍,或者你的姘頭,喬雪薇?”
“夏然,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喬雨眠冷笑道。
“我又不是傻子,怎么會不知道打人不對?”
“但我打你可是絲毫都沒有心理負(fù)擔(dān)。”
“你騙了我小姑子的身子,讓她未婚先孕,你就算報公安,公安頂多讓我賠你點醫(yī)藥費。”
“不過你就慘了,我會告你亂搞男女關(guān)系,有了這個罪名,你不僅一輩子回不去縣城,有可能還要住牛棚。”
“從知青變成勞改犯,你這一輩子就算是定型了!”
夏然眼里的恐懼只有一瞬,然后便不再喊疼,反而咧嘴笑了起來。
“喬雨眠,你總是拿這件事威脅我。”
“我承認(rèn),我確實害怕你這樣做,不過我現(xiàn)在也無所謂了。”
“我跟著勞改,陸懷玉也要跟著勞改,我們沒出生的孩子也要跟著住牛棚。”
“從此以后,我們?nèi)齻€人都是壞分子,一輩子都洗不清身上的污點。”
“陸家現(xiàn)在不恨你,難道以后不會恨你?”
“十年后,陸懷玉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你猜陸懷野會不會怪你讓她妹妹陷入絕境,他會不會跟你離婚?”
“喬雨眠,我敢住牛棚,你敢賭么?”
喬雨眠從來沒想過對付陸懷玉,哪怕她說話傷害自己,做事背叛自己。
她總是想著,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不能把事情做絕讓陸家傷心。
這一刻喬雨眠有些無措。
她和夏然好像互相知道對方的死穴,每次攻擊的時候都挑著對方最疼的地方踩。
“夏然,我承認(rèn)你說的是我顧慮的。”
“不過你沒得選,我有的選。”
“我現(xiàn)在動一動鐵鍬,你一命嗚呼。”
夏然笑的滲人。
“那你就給我償命,有你這樣的人給我償命,我也不虧的!”
喬雨眠壓了壓鐵鍬的尖刃,夏然果然不敢再動彈。
她挑了挑眉。
“我知道你們這個溫室大棚后面的主使人是誰。”
“馮海平!”
一直沒有驚慌的夏然瞬間白了臉,但只一瞬間,他就開始偽裝,偽裝成無所謂的模樣。
“知道又怎么樣,你準(zhǔn)備去縣里告他,還是去市里、省里為自己討回公道?”
“馮海平的勢力大到你無法想象,你根本就是自討苦吃。”
喬雨眠微微搖頭。
她蹲下身,像天神蔑視螻蟻一樣看著夏然。
“你想多了,這么好的合作伙伴,我怎么可能去找人家的麻煩?”
“你不知道吧,馮海平已經(jīng)對你們這樣失敗的合作人失望透頂。”
“他找人給我遞了話,約我見面,想談一談合作的事。”
“我現(xiàn)在弄死你,然后再找他談合作,合作的條件是保證我的安全。”
這話一出,夏然終于繃不住臉上的淡然。
看著喬雨眠的臉,他不由得渾身直打冷戰(zhàn)。
喬雨眠臉上掛著淡笑,一條人命她用來做交易,語氣輕描淡寫,像是在討論晚飯吃什么一樣。
這個女人簡直太可怕了!
夏然深呼吸,他告訴自己要淡定。
陸懷安在自己的手里,她不敢對自己動手。
簡單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夏然開口。
“我聽說陸懷安丟了,你們村的人找了一夜。”
“如果你對我客氣一點,我說不定還能幫你找一找。”
喬雨眠把鐵鍬拿走,夏然顧不得身體的疼痛,急忙從身上爬起來。
陸父上前拽住夏然的衣領(lǐng),表情十分兇狠。
“陸懷玉呢,讓她也滾出來!”
夏然彎了彎嘴角。
“岳父,懷玉說想你和岳母了,昨天去了你家,你怎么還問我要人呢?”
陸父只是稍微想了一下,便立刻明白了夏然話中的含義。
“你這個畜生!”
沙包大的拳頭揮過去,夏然被打得趴在了地上,鼻孔竄血。
他強撐著身體爬起來,抹了一下鼻子下面的血,艱難地抬起頭。
“喬雨眠,你可以打死我,但是我保證你永遠(yuǎn)找不到你丟失的東西!”
“當(dāng)然你可以去報公安,但我從來沒有離開過玉石溝大隊,所以無論你怎么努力,都找不到任何證據(jù)。”
喬雨眠也知道,她根本找不到任何證據(jù)。
這就跟她偷走了玉石溝大隊蓋暖棚的東西一樣。
現(xiàn)在沒有監(jiān)控,誰也沒有證據(jù)證明夏然拐走了陸懷安。
陸懷玉確實去了陸家,但也沒人親眼看到她拐走了陸懷安。
就算報了公安,找到陸懷玉,陸懷玉完全可以說自己因為被娘家趕出門,又怕夏然知道自己不受娘家待見,所以偷偷地藏了起來。
這樣夏然就以為她在娘家住,既保住了里子,又保住了面子。
反正沒監(jiān)控,也沒人看見,隨便她說什么,都沒辦法定罪。
看來還是要走到那一步。
喬雨眠攔住陸父,夏然像是一塊滾刀肉,已經(jīng)到了狗急跳墻的地步。
她是真的怕陸懷安受到傷害。
“夏然,你想要什么?”
夏然又恢復(fù)了剛才高傲的神色,再次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沒什么想要的,只不過我這個人思想進(jìn)步,一直想為玉石溝的鄉(xiāng)親們做點實事。”
“聽說你們興隆山大隊的副業(yè)做得很好,能不能也帶帶我們?”
“只要讓付隊長把你們買磚和塑料的路子介紹給我們就行,錢我們自己出。”
喬雨眠只頓了一下便接著他的話頭說道。
“不只是紅磚和塑料這么簡單的。”
夏然笑了,笑得十分陰險。
“當(dāng)然還有你的技術(shù),你的肥料!”
“不是我說你,你真的是好小氣。”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技術(shù)你沒準(zhǔn)備藏私,石河子公社十幾個生產(chǎn)隊,大家都去參觀,去問,你都給人家解答。”
“為什么對別的大隊你都可以知無不言,唯獨對我們玉石溝大隊嚴(yán)防死守呢?”
“你和雪薇是姐妹,你們姐妹聯(lián)手,總好過便宜了外人不是!”
喬雨眠表情冷淡。
“我父母只有我一個女兒,我和喬雪薇也不是姐妹。”
“夏然,如果你打的是這個算盤,那就不用跟我多說廢話了。”
“我喬雨眠,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都不會跟喬雪薇和解。”
喬雨眠之所以容忍夏然說那么多廢話,是因為她在想辦法。
既然夏然能說出這番話,就說明陸懷安一定是被陸懷玉帶走的。
他們想用陸懷安要挾自己,來換取溫室大棚的扶持。
馮海平?jīng)]有找林家的麻煩,只是叫巡查處抓了高六。
沒有動高六的那堆‘破爛古董’反而只是叫人過來遞話,說明馮海平不是為了那塊石頭找麻煩。
那日她無意中知道,給喬雪薇走后門,扶持她們的人就是馮海平,剛才也從夏然的臉色中確定了這一事實。
夏然提出的要求是讓付航把賣紅磚和塑料的渠道介紹給他們,說明馮海平已經(jīng)不愿意再幫他們了。
這跟喬雨眠猜測的差不多,喬雪薇已經(jīng)成了廢子,綁架陸懷安的這件事,不過是他們最后的垂死掙扎。
想通了這個關(guān)節(jié),她輕松了許多,并且不再懼怕。
綜合這些信息,馮海平不過就是覺得喬雪薇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他想換個人扶持。
而自己的大棚已經(jīng)成型,甚至肥料都開始小有名氣。
與其出錢出力,還不如找個現(xiàn)成的。
夏然的要求她絕不會答應(yīng),自己也不會因為這件事真的要了夏然的命。
為他這種人臟了手,真的不值得!
喬雨眠轉(zhuǎn)身叫上陸父。
“爸,我們走吧。”
陸父看著夏然不愿走,喬雨眠走到他身前,眼珠轉(zhuǎn)到了二猴蹲著的方向,然后迅速地眨了眨眼。
陸父一下便明白了喬雨眠的用意。
兩個人走到門外扶起自行車就要走,夏然一臉驚惶地追出來。
“你們就這么走了?”
“如果不用我找的話,你們可能永遠(yuǎn)都找不到丟失的東西!”
喬雨眠連頭都沒回就離開了。
兩個人一口氣蹬著自行車到了村口,然后找到一個山坳藏在了灌木叢后面等待二猴。
陸父眉眼焦急。
“雨眠,真的不再嚇唬嚇唬他么,很明顯,他知道懷安在哪!”